Chapter70 教师，作风必须干净
离九月一号已经不到三天。整个靖州市的学校，上到大学下至幼儿园，都陆续准备着迎接新老学生的到来。
徐孟洲从这个学期开始变得更忙了，他即将担任两个毕业班的班主任工作。
开学前夕，他提前三天到学校处理相关事宜。好在暑假期间就已经和上一任班主任交接得差不多了，现在还算条理清晰，不至于手忙脚乱。
靖州一中上午召开了秋季开学前的全体教师大会，确认下半年的教学目标和工作计划。
散会后，徐孟洲收好笔记本，回到教研组办公室继续写班主任新学期工作计划，可写着写着眼前的字就开始模糊，走神了。
林雨山从阿勒泰回来之后的几天，依旧在星源小区住着。她跟他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姚晴有事需要帮忙，可徐孟洲总隐约感觉不是这个原因。
他做班主任之后要带两个毕业班，比从前当科任老师那会儿，工作量可以说翻了一倍不止。如果现在不趁着假期的最后几天劝她搬过来住，可能以后都抽不出时间帮她打点妥当了。
他思考片刻，还是发微信给她。
徐孟洲：[你想好了吗？趁着这几天还没开学，我想把你的事情提前打点好，这样我才能安心上班。]
他放下手机继续写计划。
过了十分钟，微信还是没收到回复。
可能还在睡觉吧…他想。
“咚咚咚——”耳边传来敲门声。
“请进…”徐孟洲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后从座椅上站起来，问：“是主任啊，找我有事吗？”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没进来，眼睛瞟了一眼徐孟洲的电脑屏幕，说了两句客套话：“徐老师辛苦了啊，开学就要做班主任了。”
他回：“谢谢主任关心，应该的。”
教导主任客套完毕后也不拖泥带水了，直奔主题：“教师大会散会以后，杨副校长让我来找你，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徐孟洲和副校长职级中间隔着一个教导主任，他平日工作上的事务也是由教导主任直接安排。
无论什么在工作单位，越级谈话都是极为罕见的。
“副校长找我？”徐孟洲有些诧异，问：“他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教导主任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迟疑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你放心去吧。”
徐孟洲没有再多问，径直出了门，去到五楼副校长办公室。
“咚咚咚——”他敲门。
“进。”
杨副校长正坐在电脑前看文档。眼睛瞥见徐孟洲推门进来，便招呼他在饮水机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徐老师，坐吧。”
他向副校长微微颔首，泰然坐下，问道：“请问副校长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杨副校长冲他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靠着操场的那道墙边，将窗户推开。“哈哈，没什么事儿，你当我们今天只是简单的聊聊天就好了，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副校长靠在窗边，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慢慢说着：“上一届有个毕业班的女生，你带过他们班地理课，你应该知道的。她在班里成绩中等，考个二本绝对没有问题。可六月底高考出分以后，她的分数很不理想，和模考成绩比基本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最后只能被省里一个地级市的大专院校录了。”
每个学生承受的心理压力都不同，高考发挥失利也是常事。只是副校长专程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徐孟洲缄口不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杨副校长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向窗外吐着烟雾，“分数出来之后，这个女生的母亲就找到我这里来了。她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还带了她女儿写的几封信，说让我好好看看。”
男人眉头紧了紧，他还是猜不到事情的走向。
“这事儿原本涉及到孩子的隐私。可她母亲执意要讨个说法，否则就要举报到教育局去…”副校长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指将烟灰掸到烟灰缸里，缓缓道：“这些信都是写给你的，是情书。”
什么？情书？
写给他的？
徐孟洲骇然。嗓子眼跟堵住似的，一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青春期的孩子情窦初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作为老师也只能尽力正确引导，却没办法从根源上斩断他们的小心思。
他脊背保持挺立，泰然自若地迎着副校长目光看去，问：“写给我的？可我并没有收到过什么情书。这个女生是哪个班的？”
“2201班的李欣莹。”杨副校长顿了顿，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他，郑重开口道：“徐老师，我今天来问你是想听你一句实话。你和这名学生之间，到底有没有私底下的来往？”
李欣莹…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突然想起高考前夕，一堂地理课下课之后。那个被两个男生一边起哄，一边被推向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就是她。
“没有。我和学生之间向来都保持着正常的师生关系，从未有过任何不妥的言语或者行为。”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立场明确，不让自己沾染上一丝污秽。
他也无法容忍自己视为神圣的教师职业，被别人恶意揣测。
徐孟洲清楚的知道，这样莫须有的指控，对于一个勤勤恳恳教书的老师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副校长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向徐孟洲眼神施压。
他当然不会退缩，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最终，还是没从他眼里找出什么异样。二人沉默半晌，副校长重新走到徐孟洲面前。
“好，徐老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相信你。你在工作能力方面的表现我是认可的，学校同事都对你赞赏有加……”
副校长话锋一转，接着说：“但是，光工作做得好是不够的。身为教师，个人作风也必须干净。这是我们教育工作者和普通职业不同之处，我相信你应该也了解。”
“我已经安抚过家长了。这件事，除了我暂时没有别人知道，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在新学期开始之前找你谈话，一是让你好好过个暑假，二是希望你在新学期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副校长忽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对了徐老师，不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吧。你现在是不是离婚了？”
“…是的。”
徐孟洲是真的没想到，他对于自己的婚姻状况既没刻意隐瞒，也没主动提起。学校职工之间传着传着竟然都传到校长耳朵里了。
也许是出于对他身份的顾忌，杨副校长的语气审慎了不少。
“唉…你的家庭背景实在太特殊了。不去继承企业反而来学校教书，恐怕全国的学校里都找不出几个你这种情况的老师了。”
“从你刚搬家不久开始，学校里已经有人开始散播关于你感情生活的闲话了。这对于一名老师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影响同事关系不说，更重要的是影响了教师的形象。”
“徐老师，我就和你开诚布公地说吧…因为你身份特殊，假如你在某些方面稍微不注意，可能会付出比普通人更严重的代价。站在学校的角度出发，学校自然不愿意承担形象受损的风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作为我个人来说，我相信你的人品。在找你之前，我已经处分过那个传闲话的人了。他向我保证不会再传这种无聊的闲话影响同事关系。你也别追究他是谁了，这件事情到我这儿，就到此为止。”
副校长叹了口气，伸手拍在徐孟洲肩膀上，语气严肃而无奈：“小徐啊！我一向是看好你的，今天的谈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教师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对我们来说，这个身份既是光环也是枷锁。要是稍有不慎，当初照在你身上的光环有多亮，现在指责你的骂声就有多大！你明白吗？”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徐孟洲挑眉，镜片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杨副校长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让他放平心态认真工作，将他好生送出了校长办公室。
回到教研组办公室，徐孟洲继续处理他手头上的工作，只是心情难免被影响到。
陈诗怀抱着一摞资料小跑着进了办公室。看见徐孟洲，还是像往常一样害羞地和他打招呼道：“徐老师，好久不见了！”
徐孟洲略带歉意地冲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自从和陆堃去打了球，徐孟洲才知道陈诗怀对自己有好感。
而她在球馆的时候，是亲眼见过林雨山的……
徐孟洲分析着，用手撑着额头。他根本无法把印象中单纯善良的小陈老师，和那个说闲话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算了，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徐孟洲合上笔记本电脑，没做完的计划打算回家了再做。
微信提示音响起，他点开屏幕。
林雨山：[那我们明天搬吧。]
自己和她，也算是有缘分吧…自己怎么连遇到的事情和她几乎都一模一样。
他盯着屏幕，失笑。
徐孟洲觉得，自己在阿勒泰的那几天一定是着了魔，否则怎么会不顾一切地亲了她。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生出几分顾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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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孟洲从这个学期开始变得更忙了，他即将担任两个毕业班的班主任工作。
开学前夕，他提前三天到学校处理相关事宜。好在暑假期间就已经和上一任班主任交接得差不多了，现在还算条理清晰，不至于手忙脚乱。
靖州一中上午召开了秋季开学前的全体教师大会，确认下半年的教学目标和工作计划。
散会后，徐孟洲收好笔记本，回到教研组办公室继续写班主任新学期工作计划，可写着写着眼前的字就开始模糊，走神了。
林雨山从阿勒泰回来之后的几天，依旧在星源小区住着。她跟他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姚晴有事需要帮忙，可徐孟洲总隐约感觉不是这个原因。
他做班主任之后要带两个毕业班，比从前当科任老师那会儿，工作量可以说翻了一倍不止。如果现在不趁着假期的最后几天劝她搬过来住，可能以后都抽不出时间帮她打点妥当了。
他思考片刻，还是发微信给她。
徐孟洲：[你想好了吗？趁着这几天还没开学，我想把你的事情提前打点好，这样我才能安心上班。]
他放下手机继续写计划。
过了十分钟，微信还是没收到回复。
可能还在睡觉吧…他想。
“咚咚咚——”耳边传来敲门声。
“请进…”徐孟洲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后从座椅上站起来，问：“是主任啊，找我有事吗？”
教导主任站在门口没进来，眼睛瞟了一眼徐孟洲的电脑屏幕，说了两句客套话：“徐老师辛苦了啊，开学就要做班主任了。”
他回：“谢谢主任关心，应该的。”
教导主任客套完毕后也不拖泥带水了，直奔主题：“教师大会散会以后，杨副校长让我来找你，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徐孟洲和副校长职级中间隔着一个教导主任，他平日工作上的事务也是由教导主任直接安排。
无论什么在工作单位，越级谈话都是极为罕见的。
“副校长找我？”徐孟洲有些诧异，问：“他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教导主任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迟疑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你放心去吧。”
徐孟洲没有再多问，径直出了门，去到五楼副校长办公室。
“咚咚咚——”他敲门。
“进。”
杨副校长正坐在电脑前看文档。眼睛瞥见徐孟洲推门进来，便招呼他在饮水机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徐老师，坐吧。”
他向副校长微微颔首，泰然坐下，问道：“请问副校长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杨副校长冲他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靠着操场的那道墙边，将窗户推开。“哈哈，没什么事儿，你当我们今天只是简单的聊聊天就好了，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副校长靠在窗边，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慢慢说着：“上一届有个毕业班的女生，你带过他们班地理课，你应该知道的。她在班里成绩中等，考个二本绝对没有问题。可六月底高考出分以后，她的分数很不理想，和模考成绩比基本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最后只能被省里一个地级市的大专院校录了。”
每个学生承受的心理压力都不同，高考发挥失利也是常事。只是副校长专程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徐孟洲缄口不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杨副校长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向窗外吐着烟雾，“分数出来之后，这个女生的母亲就找到我这里来了。她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还带了她女儿写的几封信，说让我好好看看。”
男人眉头紧了紧，他还是猜不到事情的走向。
“这事儿原本涉及到孩子的隐私。可她母亲执意要讨个说法，否则就要举报到教育局去…”副校长转身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指将烟灰掸到烟灰缸里，缓缓道：“这些信都是写给你的，是情书。”
什么？情书？
写给他的？
徐孟洲骇然。嗓子眼跟堵住似的，一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青春期的孩子情窦初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作为老师也只能尽力正确引导，却没办法从根源上斩断他们的小心思。
他脊背保持挺立，泰然自若地迎着副校长目光看去，问：“写给我的？可我并没有收到过什么情书。这个女生是哪个班的？”
“2201班的李欣莹。”杨副校长顿了顿，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他，郑重开口道：“徐老师，我今天来问你是想听你一句实话。你和这名学生之间，到底有没有私底下的来往？”
李欣莹…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突然想起高考前夕，一堂地理课下课之后。那个被两个男生一边起哄，一边被推向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就是她。
“没有。我和学生之间向来都保持着正常的师生关系，从未有过任何不妥的言语或者行为。”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立场明确，不让自己沾染上一丝污秽。
他也无法容忍自己视为神圣的教师职业，被别人恶意揣测。
徐孟洲清楚的知道，这样莫须有的指控，对于一个勤勤恳恳教书的老师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副校长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向徐孟洲眼神施压。
他当然不会退缩，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最终，还是没从他眼里找出什么异样。二人沉默半晌，副校长重新走到徐孟洲面前。
“好，徐老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相信你。你在工作能力方面的表现我是认可的，学校同事都对你赞赏有加……”
副校长话锋一转，接着说：“但是，光工作做得好是不够的。身为教师，个人作风也必须干净。这是我们教育工作者和普通职业不同之处，我相信你应该也了解。”
“我已经安抚过家长了。这件事，除了我暂时没有别人知道，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在新学期开始之前找你谈话，一是让你好好过个暑假，二是希望你在新学期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副校长忽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对了徐老师，不介意我问个私人问题吧。你现在是不是离婚了？”
“…是的。”
徐孟洲是真的没想到，他对于自己的婚姻状况既没刻意隐瞒，也没主动提起。学校职工之间传着传着竟然都传到校长耳朵里了。
也许是出于对他身份的顾忌，杨副校长的语气审慎了不少。
“唉…你的家庭背景实在太特殊了。不去继承企业反而来学校教书，恐怕全国的学校里都找不出几个你这种情况的老师了。”
“从你刚搬家不久开始，学校里已经有人开始散播关于你感情生活的闲话了。这对于一名老师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影响同事关系不说，更重要的是影响了教师的形象。”
“徐老师，我就和你开诚布公地说吧…因为你身份特殊，假如你在某些方面稍微不注意，可能会付出比普通人更严重的代价。站在学校的角度出发，学校自然不愿意承担形象受损的风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作为我个人来说，我相信你的人品。在找你之前，我已经处分过那个传闲话的人了。他向我保证不会再传这种无聊的闲话影响同事关系。你也别追究他是谁了，这件事情到我这儿，就到此为止。”
副校长叹了口气，伸手拍在徐孟洲肩膀上，语气严肃而无奈：“小徐啊！我一向是看好你的，今天的谈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教师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对我们来说，这个身份既是光环也是枷锁。要是稍有不慎，当初照在你身上的光环有多亮，现在指责你的骂声就有多大！你明白吗？”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徐孟洲挑眉，镜片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杨副校长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让他放平心态认真工作，将他好生送出了校长办公室。
回到教研组办公室，徐孟洲继续处理他手头上的工作，只是心情难免被影响到。
陈诗怀抱着一摞资料小跑着进了办公室。看见徐孟洲，还是像往常一样害羞地和他打招呼道：“徐老师，好久不见了！”
徐孟洲略带歉意地冲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自从和陆堃去打了球，徐孟洲才知道陈诗怀对自己有好感。
而她在球馆的时候，是亲眼见过林雨山的……
徐孟洲分析着，用手撑着额头。他根本无法把印象中单纯善良的小陈老师，和那个说闲话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算了，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徐孟洲合上笔记本电脑，没做完的计划打算回家了再做。
微信提示音响起，他点开屏幕。
林雨山：[那我们明天搬吧。]
自己和她，也算是有缘分吧…自己怎么连遇到的事情和她几乎都一模一样。
他盯着屏幕，失笑。
徐孟洲觉得，自己在阿勒泰的那几天一定是着了魔，否则怎么会不顾一切地亲了她。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生出几分顾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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