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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唐兴,我李宾言与你不死不休!

    唐兴的路线上,并没有玉米,因为他的船并没有航行到墨西哥的位置,不过没关系,大明还有一个船队,由舟师彭遂率领,从倭国的走北海道-阿留申群岛航线,前往了北大陆探索。

    唐兴环球航行都回来了,朱祁钰很希望彭遂能带回来更多的惊喜。

    唐兴还带回来许多其他的动植物,这些动植物之中有一种巨大的鸡,唐兴给它起名为吐绶鸡(非火鸡,而是白洛克鸡),这个鸡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喉下垂有红色肉瘤,像个绶带一样,因此得名,这个鸡最大的特点就是大。体长三尺以上,翼展近一丈,最大的个头体重超过二十斤,最小的也要超过五斤。

    这是范德行在北大陆寻到的上等好货,为了得到这种鸡的鸡蛋,范德行付出了整整一大桶的烈酒才换到。鸡,是一种极其便宜的肉禽。

    猪肉的料肉比是4-5:1,就是喂四到五斤的饲料,才能得到一斤猪肉,而羊肉的料肉比在8-10:1左右,八斤饲料长一斤肉,而牛在15-20:1,也就是十五斤到二十斤草料,才能长一斤的肉。

    胡长祥曾经测算过人类的料肉比,大约为243:1,也就是说,人吃近二百五十斤的食物,才能长一斤的肉。鸡肉,大约在2:1左右,也就是说两斤的饲料,能长一斤的肉,这是一种最廉价的肉制品,而且它还能提供鸡蛋。

    大明有一种鸡非常适合和这种吐绶鸡杂交孕育肉鸡,那就是九千岁。

    九黄鸡,雄鸡体重可达九斤,雌鸡可达七八斤,公鸡阉割后,最高可达十四斤,通称九斤黄,俗称:九千岁。所以大家把魏忠贤叫做九千岁,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抬举他,只能说人心隔肚皮,读书人玩起脏活来,神不知鬼不觉。

    「今晚大宴赐席,不醉不归。」朱祁钰站起身来,今天奉天殿开殿,就办一件事迎接镇海侯归朝,自然少不了大宴赐席。

    「臣为大明贺,臣为陛下贺。」众多朝臣们恭恭敬敬的行礼,开始退朝。

    走出殿外,几个翰林脸上愁云惨淡,之前还能用穷兵黩武来骂一骂皇帝,这之后还怎么骂?农学堂一开堂就扔出了一个耐寒水稻,这马上就有番薯、马铃薯这等粮种,说不定还有各种料肉比极高的肉禽问世。

    后世评价陛下,无论文人墨客怎么泼脏水,也只是参天大树下的养料而已。

    在翰林们还在思考如何纠正陛下修德万人瞻仰之时,大明奉天殿上,正在上演一出闹剧。

    李宾言颇为激动的问候了唐兴一番之后,退了三步,厉声说道:「唐兴,你污我清白,我今日和你不死不休!」唐兴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说道:「轻家国而重乡土,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则国亡;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则国大治。我已经展现在自己在公战上的勇猛,那么李公就来展现自己在私斗上的勇猛吧!」

    「来吧,来呀!」

    唐兴打出了公战牌,这是老招数了。

    刘永诚站在月台之下,看着唐兴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就是嗤之以鼻,当年,唐兴就是拿这句话堵了他,现在轮到了李宾言。

    李宾言转向了月台俯首说道:「陛下赐臣永乐剑,臣请永乐剑上殿!」

    刘永诚瞪大了眼,嘴角勾出了笑意,唐兴这个家伙忒不要脸,终于有人能治一治他了。当年在锡兰岛上,这对狗男女,当着一个太监的面,玩你情我浓!

    「好好好!请永乐剑!奉天殿乃神器所在,咱们在这里胡闹,到底是有些不合规矩,你看于少保的脸都黑了,这样,咱们去外面外面地方大,放得开!」朱祁钰那是看出殡不嫌事儿大,群臣已经退朝,奉天殿无人,但在这里胡闹还是太胡闹了。

    到殿外,就没有这些困扰了。

    于

    谦脸色变得缓和,他刚才还在想怎么劝谏,陛下就已经找到了更加合适的场地,奉天殿看似宽阔,可是毕竟杂物众多,这要是摔坏了什么,还要治失仪之罪。

    殿外好。

    谁还不想看个热闹呢?

    唐兴面色大变,李宾言这家伙,居然请永乐剑决斗,他怎么敢还手!

    唐兴转念一想,乐呵呵的说道:「那就走。」

    唐兴也不披甲,更不执刃,摆出了一副怯于私斗的架势,看着李宾言笑着说道:「来吧,朝这儿刺!」

    镇海侯指的地方是奇功牌的位置,这可是奇功牌,就看李宾言敢不敢真的动手了。

    李宾言拔出了永乐剑,指着唐兴,厉声问道:「你污我清白,我什么时候贪腐钜万,什么时候,招惹了丁烈的女儿,什么时候招惹了郑氏女,什么时候埋宝藏了,什么时候锡兰授了锡兰女王许世敏孩子,什么时候在大浪山游泳,什么时候在倦马河饮马,什么时候李家屯屯兵了?」「我什么时候在狮山下猎狮,什么时候在自由城迎娶了葡萄牙公主,和葡王成了连襟,什么时候梦授方位助尔等脱困罗盘紊乱之海,还有那宾言海峡算怎么回事?」「还有,你还给我编了一首诗,一剑西来开天门,平波斩浪诛妖邪,妻妾成群万国荟,金银财宝四海留!」李宾言是越说越气,一抖剑花,大声的说道:「吟诗连个格律都不讲,拿起兵刃来!」

    唐兴仍然不执兵刃,底气十足的说道:「但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在珊瑚宫海之前的风暴中,的确是太师椅卡住了舵轮,才没有偏航,这是真的!」

    「就只有这一件事是真的!」李宾言立刻反驳道。唐兴表情悲拗的说道:「一件事是真的就是真的!李老三,我差点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我唐兴出海五年,缺衣少食百般辛苦,你也为我想想啊,大明也是第一次全球航海,大家都没有经验,有什么远洋的病,有什么远洋的困难,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我不带把椅子出海,不竖个念想,路上万一人心散了,我就是再厉害,能把船队带回来?」

    「所以,借你威名一用,你也不肯吗?」

    「当然肯,可是…可是…」李宾言犹豫了下,出海,的确是辛苦,他清楚,唐兴需要一个念想,竖一个旗子,李宾言这个太师椅,的确好用。

    李宾言犹豫了。

    朱祁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李宾言心软了,这不是李宾言好糊弄,到底是抵背杀敌的战友,唐兴打出苦情牌,这李宾言自然有点难以招架。

    朱祁钰笑着问道:「国丈的意思是,朕准备的远洋船,还是单薄了些?朕的错。」

    皇帝有错吗?皇帝当然不能有错,那有错的是谁?大明皇帝是极其擅长拱火的,这一出手,就是一张皇恩牌,压住了唐兴的苦情牌。

    李宾言立刻反应了过来,自己差点上了唐兴的当,这个人,巧舌如簧,大明远洋水师船坚辎重,准备极其充足,否则那么多的倭人,早就死绝了,哪里活着六百人?「你还在诓我!」李宾言再抖剑花,面色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唐兴暗道不好,若不是陛下出言,他还真的糊弄过去了,结果陛下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这事儿给堵住了!

    唐兴眉头一挑一转苦情,反问道:「李宾言!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就是看你想去天边没去成,可怜与你,才带着太师椅出海,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当时不阻拦,现在阻拦,我可是从松江府出发的,抛开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你就没有一点错了吗?!」

    唐兴打出了一张同罪牌,再加上一张抛开事实不谈的牌。

    诡辩,谁还不会呢,就是不会诡辩,看陛下刊登在邸报上的《诡辩二十四法》也学会了!

    李宾言思考了很久,终究是将永乐剑插回了剑鞘,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

    就这么算了?没意思。

    朱祁钰这热闹看的一点都不尽兴,这老李就这么认了?

    朱祁钰忽然回想起了胡濙临终前评李宾言的话,李宾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官僚了,他知道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

    唐兴固然给李宾言洒下了无数的故事,这些传奇故事,何尝不是一种风力和名望?当大明海贸事汇聚到了一个符号之上,李宾言作为新党***,是不是更容易施展自己的抱负?

    天边已经去不成了,新党***,要做好。

    李宾言终于图穷匕见,将永乐剑举过了头顶,俯首说道:「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永乐剑。」

    「兴安,拿回来吧。」朱祁钰之所以赐李宾言永乐剑是保护他,既然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这把剑就该收回来了。

    于谦颇为欣慰,唐兴也是李宾言能够利用的因素,永乐剑过去是保护,现在对李宾言而言却是幸进的枷锁。于谦非常满意李宾言的表现,这个人是他选的,他的成长代表了于少保的眼光没错。

    「走,大宴赐席!」朱祁钰大手一挥,带着众臣向着是奉王殿而去。

    大宴赐席,大明皇帝依旧是依照惯例,滴酒不沾,日野富子作为倭国使臣也出现在了大宴赐席上,她看着那些倭人足轻的眼神格外的羡慕,大宴赐席,这些足轻们有了大明身份,是坐着吃酒,日野富子作为使臣,却只能站着。

    待到所有人散去之后,朱祁钰并没有马上回泰安宫或者讲武堂,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太庙,从兴安手中接过了点燃的香,放在了香炉之中,看着列祖列宗的画像,静静的看着。

    他在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功绩,自己在太庙砍了稽戾王后,并没有给大明列位先祖蒙羞,今日又有荣耀尽归大明之事。

    朱祁钰负手而立,看着朱元璋、朱棣等人的画像灵位,开口说道:「咱大明起于群雄蜂起之时,依靠百姓,打下了江山,怎么护持百姓,咱也不是很会,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肉食者们,去海外朘剥去,朕给他们搭了广阔的舞台去朘剥,要是再在门里横,咱只能下手不留情了。」

    秋风忽然吹动了一下,画像似乎翻卷了一下。

    「权当列祖同意了。」朱祁钰看着香火燃尽,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都已经走了,怎么解读他们的意见,解释权归大明皇帝所有。

    皓月当空,今天是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节,也先虽然死了,但不代表朱祁钰停止了祭祀土木堡阵亡军士,这个心里的疙瘩,虽然解开了大半,但他还深刻的记着。这个日子,已经成为了朱祁钰的思政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静下心来,把这一年总结一番,而后再继续向前。

    自正统十四年大明天变至今的大思辨已经悄然结束,但大航海时代到来的大思辨,又徐徐展开。

    新形势下,大明又将何去何从?

    朱祁钰大跨步的跨出了太庙,向着讲武堂而去,他现在已经很少回泰安宫了,他不在泰安宫,太后、后妃、孩子们才最安全。

    旧时代的残党反扑,必然扑向朱祁钰本人。

    「陛下威武!」朱祁钰走出太庙,由三名天子缇骑带领的两百明光甲缇骑们,已经恭候殿外。

    守护就是天职!忠诚就是底色!

    这些墩台远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们,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狂热就是坚定,墩台远侯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能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因为陛下比他们更加伟岸。

    即便是朱祁钰一再强调,自己做的工作微不足道。「摆驾,回讲武堂后院。」朱祁钰坐上了车驾,告诉

    了兴安目的地。

    只是回到了讲武堂后院的朱祁钰,听到大别墅里面的欢声笑语,脸色一变,冉思娘那个小妖精,居然把高婕妤也给喊了过来,这是要玩两面包夹芝士!

    只有小孩子才觉得这是享受,已经迈入中年的朱祁钰,却知道腰子受不了!

    即便是他每日操阅军马,身体机能摆在那里,对付一个他还游刃有余,对付两个,实在是力不从心。

    「呀,陛下回来了。」冉思娘看到了朱祁钰的身影,立刻从二楼的窗台冲了下来,石灰喷灯的辉光之下,冉思娘的皮肤就像是嫩豆腐一样滑嫩。

    「陛下,明天还有盐铁会议。」兴安小声的提醒着陛下。

    「照例进行。」朱祁钰向前走去,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行也得行!

    「恭送陛下!」兴安站在后院门前俯首恭送。

    毫无疑问,陛下是真正的勇士。

    次日的清晨,大明皇帝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大别墅的餐厅,翻阅着今日的备忘录,准备参加每日廷议和盐铁会议。

    兴安离得近,能看到陛下手指头有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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