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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原来是你

    梅伯死了,死得非常突兀,西宫之变时,梅伯率众冲击中廷,被比干与孔宣拦下,本以为此事就此完结。

    却不料姜后去的突然,帝辛回得也很突然,于是,一心想要试一试帝辛斤两的直臣们,死伤惨重,为首者梅伯更是被两剑戳心,一命呜呼,一片真灵直往天空而去,奔向封神榜。

    近些日子的朝歌一片愁云,黄滚病重,黄府闭门不出,而王廷皆带素缟,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节去学梅伯,捋虎须。

    夜幕下的尤浑寂静无声,伸手捂着酸痛的腰杆,扶着墙翻身而出,一路蹑手蹑脚,往新建的孟伯府而去。

    穿过无人的市集,在后门处,早已等待多时的薛恶虎将其引进府宅内院。

    五年未见,自文丁末年起,至今已有五年,阿父信中多次提及对孟浑的担忧,一去东鲁未还,书信片言不寄,直到阿父去世后,这个长子也不曾回家祭拜。

    前时见面,孟尝尚在忍耐,此刻兄弟二人重逢,孟尝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摁住尤浑就是一顿暴揍。

    “二弟,别打了,我可以解释。”

    “别打了,我是你大哥,长兄为父!你这个逆子!”

    尤浑不说还好,孟尝打得更凶了,不过终究是没往死里打,一顿皮肉苦是免不了遭受一顿。

    两人闹过一阵后,尤浑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昨日,我让人拿着密信去找你,伱本可以不来,最后为何要来?”

    “你确实是个混蛋,一失踪就是五年,阿父过世也不曾回来,说实话,我是真想掐死你,我若是知道你所遇到的是这样一个破事,我绝对不会帮你。呵,真是可笑,孟浑变尤浑,那你还是我大哥吗?难怪渺无音讯,升官发财抱着美娇妻,如何能想起家中父母和阿弟小妹。”

    尤浑似乎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不要脸,他可以被任何人唾面自干,但唯独孟尝不行,阿母在孟地,整个朝歌他就只有这个一个亲人,也只有孟尝知道的来历,知道最本初的他是谁。

    “从小到大,别人家都是长子吃肉,穿新衣,可阿父偏偏喜欢你,你吃完了让我吃,家里添了新布先为你做衣,滑天下之稽,我才是长子,孟尝,你知道我这一路长大,心里压力有多大吗?所有人都说,你是那个神童孟尝的大哥吧,你弟弟真棒。”

    “我才是长子啊,谁理会过我的感受,你还要天天教训我,这个不对,那个不行,我是你大哥,你还要教训我。”

    “是,我是比不过你,你聪明,老师教我们识文习字,你总是学的最快,阿父让我们习武强身,还是你最有毅力,一整天都可以不休息的练下去。论天赋,我不如你,论毅力我也不如你,可是老天爷偏偏要让我生在你前面,我能怎么办?”

    “我也有尊严,我也想出人头地,你们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虽然我未曾回家尽孝,但是我也从未给家中带去麻烦,不是吗?”

    尤浑说的一切,孟尝岂能不知,他也和阿父说过很多次,但是孟熊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觉得老二比老大更优秀,未来成就也会更大,他们家又不是诸侯之家,能够竭尽全力培养出孟尝就已经非常不容易。

    村里的人肉眼可见孟尝的优秀,这就像是后世的学校一样,优生总是会被优待,别人家都是培养第一个长子,到了孟熊家,便是彻底反了过来。

    见着二弟沉默,尤浑洒脱的说道。

    “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不如你,所以我从不和你争,我渴望你能强大起来,完成老头的心愿,也为我孟家争一口气,你知道吗,尝,你真是一块让人无法生恨的璞玉,这五年每当我遇到危机和困难,我都会想起你曾经说的那些故事,妙啊,真是太妙了。”

    “你就像是一个生而知之的圣人,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你,也不恨阿父,我还要感谢你,曾经你说的那些话,那些故事,是我最无价的瑰宝。”

    孟尝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所以,这就是昨天招我去西宫,然后构陷黄飞虎的原因的吗?”

    “你为何觉得幕后之人一定是我?”

    “直觉,因为你叫尤浑,因为查出黄妃那里有问题的是你,无端端叫来梅伯、黄飞虎进宫的也是你,最后捧起草人,给黄妃行巫蛊之事一锤定音的还是你。中间环环相扣,但是有两个人不该出现,一个是黄滚,一个便是我。”

    “我在事农桑,被大王和闻太师勒令韬光养晦,换做风廉,他应该去请太师,请丞相,请宣公,再往下数,还有杜元铣、商容几位,他们都能压制住黄飞虎,而我,本身就被黄飞虎所忌惮,稍有不慎,大概率要打过一场。细数下来,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我问你,你为何要请我?你究竟是要帮我,还是害我?”

    尤浑抚手,心中大为欣慰,不愧是我尤浑的弟弟啊,才思敏捷,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内廷卿士能布下这么一个大局,能做出如此之多的布置,就算是有人能猜到,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他尤浑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有资格和能力做出这么精密的规划?大多数人宁可相信这是圣人谋划,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末之人布的大局。

    “因为你愚蠢,你迂腐,谁让你留在朝歌的?领了你的爵位,你就好好回你的孟地,开国建制,做一个封国的伯爵不好吗?你那么聪明,为何就被那些迂腐的仁义道德,空谈名声弄昏了头?非要去种地、种地、种地,前面十八年,整整十八年,还没让你种地种舒服吗?你要种地,去哪儿种不是种,谁让你留在朝歌?”

    “既然你不想走,没关系,我帮你,要么我送你离开朝歌,要么你就在朝歌好好待下去,你我兄弟二人……”

    “不,不对,你没有那么的能耐布下这个局,你背后之人是谁?”孟尝不想多谈农桑计划的事情,直接打断尤浑,让其将话题转回原本的频道。

    巫蛊之术好弄,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黄妃入局,这一点非常关键,然后让梅伯缠住比干和孔宣,再到殷郊杀死黄妃,中间也有很多关键角色,光凭尤浑的身份,也做不到请到这些角色登场。

    尤浑目光变得幽深,诡异的笑道:“我愚蠢的二弟啊,我叫尤浑,可不是以前那个卑微的孟浑。”

    “我何时告诉过你,主导之人是我们呢?”

    “那是谁在搞鬼?你们究竟在求什么?”

    “我求什么,你不清楚吗?黄飞虎我不倒,你如何能爬上去?你不是想革新变法吗?你就应该往上爬,而不是任由庸人挡你的路,只要我替代梅伯的位置,你再替代黄飞虎,我们兄弟二人,何事办不成?我来做商鞅,你来做孔明。”

    “只是可惜,当日你没把动静闹大,做成黄飞虎冲击宫门的事实,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劝住他,而是让你自己亲自动手,把他钉死在谋反的罪名上。”

    “可惜,你还是仁慈了。”

    孟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谈话一直到现在,尤浑一直在刷新着他的三观。放在封神演义的剧情里,那个尤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丝毫不会惊讶,可是放在孟浑身上,他不能理解,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大哥的心思,真的没有想到,孟浑最终变尤浑,不是易名改姓那么简单的变化,而是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改变。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阿父当年的教诲你都忘了吗?做人单凭本份守己,你想要往上爬,那你去就是,谁让你杀人?你知道你们这次胡闹死了多少人吗?”

    尤浑有些错愕,不太理解孟尝为什么说出如此愚蠢的话,这不符合他对孟尝的认知和理解,你小时候不是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吗?尤浑整个人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指着孟尝怒吼道。

    “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吗?我的好孟伯,水淹冀州的时候,你要不要去问问那些无辜的亡魂他们该不该死?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多少?你杀的人是我的千倍万倍,你杀人就不是造孽,我只是间接的害死几个人便是罪大恶极。这是什么逻辑?”

    孟尝同样很愤怒,有人杀人是为了救人,但是有人杀人是为了一己私利,若真是按尤浑的逻辑,这个世界要军人做什么?

    “那是战争,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杀人是为了救人,是为了让北疆休养生息,我没有为私利的心。”

    尤浑反唇相讥道:“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淹得了冀州吗?你好了不起啊,你没有私心,可是你现在已经是孟伯了,我还是个内廷卿士,你在为北疆努力,你大哥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个天下?”

    “我一直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尝,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怎样一个破世界,烂世界,我们不是出生就在天上,我们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虫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的路已经走错了,你该去做曹操那样的人,商鞅的道路太过凶险,我老孟家难得出一个圣贤般的人物,你不该去走商鞅这条道路。”

    “回头吧,尝,帮助我,也是帮你自己,我做丞相,你做大将军,从此大商将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上再度辉煌。”

    孟尝讥笑,他来朝歌确实是想走捷径,从孟地开始影响世界,和从朝歌开始影响世界,效果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从未想过像尤浑一样用牺牲来换取果实。

    “不,我和你不一样,你把梅伯、黄飞虎当做是敌人,每一步前进都是在树立新的敌人,然后为了自己的晋升将他们踩在脚下,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

    “你为什么会觉得只要爬到最高就可以做成所有的事情,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你没有人支持,因为你所走的路,就是错的。”

    尤浑哈哈大笑,他觉得孟尝迂腐,而孟尝觉得他独夫,一双鹰视狼顾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孟尝,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些异常。

    “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后面那个人是谁?”

    “我叫尤浑,你觉得是谁?”

    “不,他不够格,告诉我,传习巫蛊之术的人,究竟是谁?”

    尤浑罢了罢手,他心中的答案已经明白,于是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大氅,就准备离开。

    “大哥!告诉我,是谁在搅风搅雨!”

    离开的身形顿住,低着头,似乎在回味这一句话,一声大哥,让他又想起十年前,那个跟着他屁股后面,上山摘野果,下水捞蚌壳的小娃娃。

    尤浑没有说话,用手沾着茶水,一字一句的写下:kuang?guang!然后潇洒的里去。

    这些字符,除了孟村的孩子,没有人认识,这是孟尝当时一时兴起,教的一套新语言。

    孟尝沉思着,心神已经飞到了天外,烛光印照着他的面庞,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沉,有些背上。

    脑海中再度复盘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中逐渐有了定计,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要主动去做些什么才是,不然等不到秋收,就会有一堆人搞出一大堆的乱事。

    后门之处,尤浑走出孟伯府,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看着天上圆月,他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前路要去何方,又会在何处停下脚步。

    “回来了?那位翘楚,可有表态?”

    “我没问?”

    夜已深,年迈的尤苍独坐在堂屋内,没点一盏灯,隐藏在暗处,食指敲击着案几。

    “他也没有反对。”

    “如此笃定?”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我研究了他十八年,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西宫当日,我就知道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迂腐的善人。”

    “因为当日,我能拉住他!”

    昨天的章节有很多质疑,我只是不想单纯的写爽文,想加入一些其他的东西,丰富群像与剧情,未来会多方面的尝试,或许埋线的能力弱了一些,我会加强。

    再就是,有跳章的朋友不记得尤苍的话,我解释一下,这人出场早,和飞廉有一场对戏,埋过一条灰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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