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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辛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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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和宣平侯一起登门,果然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片刻就将他们恭敬地迎了进去。

    落座花厅,婢子奉上茶。

    云昭来时一袭苍白,脸也和衣服似的,瞧上去是真的病了。

    王之安皱眉,皇上明明说云侯重病只是推脱之词,可怎么瞧着她的是真的病得快要死了。

    云朵扶着她缓缓走来,局促地扫了一眼太傅和宣平侯。

    云昭坐了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朵儿,见过太傅和宣平侯爷。"

    她乖巧地行礼:"云朵拜见太傅大人,拜见侯爷。"

    宣平侯盯着了她一眼,装作无事地挪开目光。云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朝云朵说:"你去学堂吧,晚上早点回来。"

    "好。阿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叫十三哥来找我。"

    "放心吧。"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彼此缄默。外面的雪飘着,却总下不大。

    "太傅与侯爷一同登门,可有什么要事?"云昭端着茶盏,将半张脸埋在热气下,说话时也没看他们。

    王之安和宣平侯对视一眼,宣平侯努努嘴。他是被生拉硬拽来的,他怎么知道有什么事。

    王之安清了清喉咙说:"听闻你病了,我与侯爷特意来探望。"

    "是病了。"云昭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缩紧,"数征沙场,我身上落下了不少的伤病。还请太傅转告陛下,请陛下见谅。"

    "陛下是十分关心你的伤势的。"

    "我倒也关心一个人。"云昭放下茶杯,幽深的目光看向太傅,"固安守将陆骁。"

    王之安呼吸一滞。

    "陆骁阵前溃逃,以致兵败,无数百姓惨遭屠害。他被捉进京城,如今何在?"

    "陛下已判其斩首,尸骨乱葬。"

    云昭愣了一下,她料想过这个结果。回京后老九对此事三缄其口,她便明白,这是陛下的意思。

    可时至今日,瞒着她还有意思吗?

    云昭蓦然红了眼眶,坚硬的木头扶手硌得她双手掌心泛疼。

    "陆骁是玉阳军前锋营一员悍将,我深知他的秉性。若非信任,我也绝不会举荐他为固安守将。我不信他会阵前逃脱。"

    "知人知面不知心,陆骁此举有负侯爷信任。"

    云昭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合上眼。

    "太傅大人,今日我请你跟我说一句实话。"

    王之安微微攒紧了手。

    "南境之祸,究竟是起于西秦,还是邯郸?"

    宣平侯本埋着头,如坐针毡,闻此言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惊诧地将目光放在王之安身上。

    太傅的手落在膝上,不安地捻了捻。云昭苦笑:"太傅不必说,云昭已经明白了。"

    "太傅曾至玉阳,与我谈初心,为君为民。时至今日,太傅可还记得为民?"

    太傅缄默。宣平侯的眼睛扫在这屋子里的陈设上,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云昭的声音很轻,虚无缥缈的:"固安关被屠城,两万守城将士,两万五千百姓,皆丧生敌军屠刀之下。老山口,数万玉阳军士卒葬身血海。这些是护国英灵,还是阴谋之下的冤魂?"..

    王之安一直紧紧地抿着唇,神经不安地看着她。直到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忽然站了起来,害怕地对她说:"侯爷慎言!"

    云昭盯着他看了看,掀起唇角,一抹无声的讽刺。

    王之安深沉地说:"有时,一个人比千万人都重要。"

    云昭以为他说的皇帝,讽刺地扯起嘴角:"太傅这样说,不觉得讽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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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许多事你不明白。"

    "云昭愚钝,不知道要明白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陛下有逐鹿天下之志,云昭从未背弃。为了助陛下稳朝堂、辟疆土,我放弃了我的一切。"

    声至此处,她有些颤抖。若她当初知道甘青在背后做的事,立即辞官动身,没有留在京城辅助新帝,先生也许不会死。

    她为了臣子的忠诚和朋友的情谊,甚至失去了她挚爱的砚书。这究竟是怎样一场笑话!

    王之安说:"陛下为楚国之心,日月可鉴。"

    "一统天下之业,牺牲如何可免。一将功成万骨枯,侯爷是战将,怎会不懂。陛下苦心孤诣壮大楚国,南迫西秦,东制齐国,如今战果颇丰,侯爷却因妇人之仁对陛下横生恶念,不觉残忍吗?"

    太傅的伶牙俐齿,云昭领教了。

    说到头来是她妇人之仁,是她不懂事。

    云昭怔怔地看着他,感觉鸡同鸭讲。

    她是战将,并非要做烂好人。攻城略地,她也从未想要拖皇帝的后腿。

    "此次一战,只需坚守固安关,西秦太子是为了夺城报仇,不会轻易离去,此时再联合齐国攻其不备,一样能轻易拿下汉城。

    可偏偏要让出固安关,佯败诱敌深入。固安关的军民,老山口的将士,都是白白送命了。"

    她看得太透,即便事先并未与她说明,只这几条消息,混沌的局势她就能一眼看透。

    王之安从不质疑云昭是个过于聪慧的人。她入朝堂会是权臣,战边疆会是悍将,可此时,他有些头疼她的聪慧。

    太傅叹息一声说:"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傅这是承认诱敌深入,联合齐国攻秦,齐敬帝暴毙,汉城驻军剿杀齐军,季侯东出黑蒙关,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王之安被她绕了进去,微微蹙起眉头。

    他虽然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得知齐国有一位与西秦太子有深仇大恨的七皇子,也不知他如何做到令其暴毙。但这一切,都逃不出那位年轻帝王的盘算。

    宣平侯舔了舔唇,躲闪王之安投来的目光。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如此辛秘过了耳朵,还能活着走出荣莱侯府吗?

    饶是如此,他还是开口说:"云侯,本侯虽为文臣,但也知一句:兵不厌诈。"

    云昭激动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因气愤而升起霞红。她瞪着宣平侯,喘息两声又收回目光。

    "你们去过战场吗?"

    "知道玉阳关外的雪有多冷吗?"

    "知道人的血有多滚烫吗?"

    王之安感到心痛。她的一声声责问如利刃刺进他的胸口。

    "即便是大雪里,那些飞溅的血也一次次灼蚀我的心!玉阳军的将士守家卫国从未退却也不惧牺牲。可他们死,却是因为你们的阴谋!"

    王之安也激动起来,嘴唇翻动,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这不是阴谋,是社稷!我南境多年受西秦侵扰,民不聊生。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是南境未来的太平!"

    太傅不愧是朝中名嘴,能言善辩。若非云昭聪慧,已经被他绕了进去。

    她深吸了口气,面容冷峭:"累累血债,在你们口中都是为了社稷?社稷之本是民!百姓何其无辜,受尽连累还要替你们的野心背负罪责!"

    王之安瞪着她:"云侯慎言!"

    "太傅难道还要禀明陛下治我一个妄言之罪吗!"她瞪着眼睛,令人害怕。

    云昭感到喉头腥甜,忽然拱起身子剧烈地咳嗽,她孱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口鲜血洒进雪白的衣袖。

    方才气势轩昂的云侯骤然萎顿倒地,那双()..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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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满了泪水黑亮的眸子失去了光芒。

    "快宣太医!"宣平侯向外喊,老五冲过来见此情景连忙进来扶她。十三扭头去找太医。

    云昭半靠在老五的怀里,渐渐平息了咳嗽。她深深地喘息,嘴角那抹殷红的血格外瘆人。

    王之安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

    云昭大大的眼睛绝望的看着他,没了方才的怒气,像个无所依靠的小女孩儿。

    "太傅,我曾经真的崇拜你。无论朝堂风气如何,你始终以百姓民生为先,要他们暖衣饱食,"她剧烈地喘了两口气才能把话说完,伴随着眼角一行清泪,"我入朝堂,所见、所识、所悟,皆由你而起。然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了。"

    她努力地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你们有你们的雄图伟志,我只想顾我眼前的将士和百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太傅,师徒恩义尽断于今日。"

    "云昭。"

    云昭抓起老五的手,自己站住。

    "送客!"

    看着他们走远,云昭躲进老五的怀里大哭出声:"五叔,我想先生。"

    皇帝焦急地在书房里踱步,宣平侯和王之安站在殿中,垂首静默。

    "朕让你们去劝人!怎么把她劝得吐了血!"

    宣平侯仍是懵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莫名其妙被拉去荣莱侯府,又莫名其妙看着太傅和荣莱侯爷争吵,这又被扣在宫里挨训。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陛下,云侯已经都知道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告诉她了?"

    王之安摇头:"云侯聪慧,心智无双,前因后果她早已了然于心。"

    宣平侯看到年轻的帝王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叫做恐惧的神色。只有那一瞬,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侯爷并不知陛下此番心意是为她。"

    宣平侯脑子里转了一圈。

    先前荣莱侯一直病重在家,连太医都说她心中无生机,即便吊着命,也时日无多。后来春日便起大战,荣莱侯忽然披甲上阵,生机勃勃。

    生机。

    若南境之危局只是为了让她重回战场,再起生机呢?

    宣平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快让他死了吧。如此辛秘之事,他还能好好活着吗?

    此时太医匆匆进了门,跪地叩首:"微臣拜见陛下。"

    "快起来。"皇帝急切地问,"荣莱侯怎么样?"

    "侯爷是长久郁结于心,以致气短呕血,面色灰暗。需疏肝解郁,补心养神。臣已经开了药方,只是……"

    皇帝听得心惊肉跳,不耐烦地问:"只是什么?"

    "只是心病难医,还要侯爷自己舒心散气,精心调养,否则恐怕药石罔极。"

    胡三海闻言一震。若没记错,荣莱侯不过双十年华。

    皇帝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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