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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新帝

    甘府的庭院处处肃穆,远不及侯府的典雅。云昭目不斜视地走在管家身后直至正堂。

    甘老将军穿着便装,如同普通的老父一般。

    云昭立于庭前朝他拜礼,甘老将军站起身扶她的手臂:“侯爷实在是客气了。”

    “这是云昭该做的。”她淡笑,“我给甘帅带了雪参和松茸,最是滋补身体。”

    十三托着礼物上前一步,甘老将军抚须而笑:“侯爷之前送来的诸多药品,已让老夫受益匪浅,怎好再令侯爷破费。”

    云昭随他坐了下来,微笑:“能让甘帅受益,便都是值得的。”

    甘老将军担忧地看着她说:“老夫的身体已经好了,怎么瞧着你消瘦了许多?这脸色也不好,府上太医还没走,请他来看看。”

    “不必了。我只是临近夏日不耐饮食,故而有些消瘦而已。”

    不过春末的天气,远不及酷热难耐。甘老将军知她是托词,也不戳穿。

    仆人奉上茶,茶过一盏,他们说过边疆和军营,老将军有些为难地开口:“今日特请侯爷来府,实在是有一事不得不与侯爷说。”

    “将军要说的,是甘青吧?”云昭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甘老将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侯爷洞察明晰,确是我那个不肖侄儿的事。”

    “甘帅,我与甘青是袍泽兄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也请将军劝一劝,不要让他执着一些无意义的人和事。我不值得。”

    老将军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性子倔,认死理。给侯爷添麻烦了。”

    云昭只摇头,他又说:“打他小时候他父亲就死在战场,母亲重病。后来我就把他接到我的身边,他总混迹军营,多了些粗武气。可这孩子心是真的,不会耍花腔。老夫也是实在拉下脸,请侯爷多眷顾他。”

    云昭放下茶杯,郑重地看着他说:“甘帅,我知道你此番开口实属不易。可是云昭不能答应。”

    甘青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冲到云昭面前,对她横眉怒目地问:“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甘老将军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默默走了出去。

    正堂只剩下云昭与甘青。

    他们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气氛就这么冷着。

    “我是真的喜欢你。”甘青颓下肩膀说。云昭蹙眉。

    他看着她,真挚地表白:“我娶你,会真心对你好。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去学,诗词还是书画我都可以。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听你的。你不想嫁过来,我入赘也可以。我不怕别人说我贪图富贵,我就是喜欢你。”

    云昭仔细地瞧着他,他比自己大不了两岁,脸因为常年在军中晒得有些黑,眼睛很亮,眉眼舒阔。他看过来的眼神很真诚炙热。

    “甘青,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一时没有回答,云昭捏着手里的杯子仔细抚摸它凸起的纹路。

    “你见到的云昭是战场的将军,是朝堂的侯爷,是风光无限有勇有谋的。可云昭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会不是这个样子?

    甘青后退两步,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只当她这是再次拒绝的理由。

    云昭起身走向他,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微微俯身将他圈禁在椅子上。甘青看着她的眼神混杂着迷茫和骇然。

    云昭看着他像看一头猎物,想将它捕猎、圈禁、豢养、撕裂。

    甘青蹙起眉,像是不认识她。云昭朝他笑,笑得很邪:“怕了?呵,你也不过如此。”

    云昭站起身,冷漠地盯着他:“我不会嫁给你,你也不配入赘侯府。”

    她向外走,甘青忽然在后面大喊:“我不配,你的那位先生就配吗?”

    云昭如同一阵风,回过身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巴掌。

    甘青的眼框红了,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怒气。

    “这是第二次,你因为他打我。”

    “相信我,如果有第三次,你就是我手下的亡魂。”

    他瞪着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他就那么好?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云昭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许是她的敏锐将甘青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坐了回去,缄口不言。

    云昭却早已无需他的肯定。她要去找先生问问清楚。

    她匆匆赶回侯府,还没入府就被老九拉住。老九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换了朝服,策马入宫。

    乾坤殿外,禁军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方景良。

    云昭匆匆拾级而上,方景良挡在她面前。

    “让开!”她怒喝一声,方景良颔首:“侯爷见谅,太子殿下吩咐,谁也不能入内。”

    胡三海守在殿门口,见状钻进乾坤殿,报信去了。

    “太子殿下在里面?”云昭蹙眉,他到底要干什么?

    “是。”

    “他一个人?”

    “是。”

    云昭作势就要往里闯,禁军一呼而上。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天子卫兵如今却早已听从太子之命。

    她抬手拔出方景良的佩剑握在手里,长剑一横,她怒喝:“让开!”

    方景良仍挡在她身前,半步不让:“侯爷,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云昭恼怒地瞪他一眼,手中长剑一转,杀入重围。她并不杀人,只是赶开拦着她禁军。一路攻到门口,大殿的门忽然打开。

    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缓缓走出来,于日光下如谪仙一般。

    在他身后,胡三海猫着腰匆匆离开。

    云昭丢了剑冲上去:“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她身后的禁军跪倒一片。

    太子心情良好的勾着唇角,满含笑意的看着她:“这话该是我问你。在乾坤殿前舞刀弄枪,阿昭,这可是谋逆大罪。”

    云昭跪了下去,高声呼和:“臣无心之失,望陛下恕罪。”

    太子微微蹙眉,弯下腰,他的手钳着她的小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云昭一个趔趄,险些跌进他的怀里。

    她惶恐地抬起眼,看到他眼中的阴沉。

    “阿昭,我做了皇帝,你也会对我如此忠心吗?”

    这是毋庸置疑的,云昭不明白他问什么这么问。

    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响彻宫城的钟声沉重而悲痛。

    云昭愣住,她惊恐的目光越过太子看向乾坤殿内的一片黑暗。

    方景良为首的禁军高呼“陛下”,声音沉重而悲怆,勾起云昭远在五岁时的记忆。

    云昭看了一眼太子,他的脸色平静,仿佛死去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她挣扎着逃脱他的桎梏,提着衣摆奔进内殿。

    皇帝安静地躺在龙床上,黑褐色的帷帐半卷,床头的烛火跳跃。

    云昭停在五步开外,跪了下来。

    “陛下。”她伏地叩首,隐隐悲伤。与皇帝的情谊,实在算不上深厚,但终究是他保下了荣莱侯府。

    云昭心中感激,这些年来她多受皇恩,不由得心痛。

    陛下,你一生位高权重,睥睨众生,却始终没有享过人之常情,自己的儿子都成了敌人,背叛、逼宫、软禁,甚至……

    她压下那一份心思,在心中轻叹,这究竟值得吗?

    没有一刻云昭如此庆幸自己不曾自小长于宫城。

    季醒言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跪地,又看着她起身。看着她转过头来朝自己跪拜:“臣云昭,拜见吾皇陛下。”

    新皇登基,改年号兴和。册封太子妃赵氏为皇后,嫡母王氏为皇太后,追封生母为孝昭仁太后。

    先帝定下的太子妃虽还在孝期,却按照祖宗规程先行了帝后礼,然后在玉坤宫守孝礼。

    册封皇后的典礼与新皇登基大典同日进行。

    时间就定在七日后,五月十三。

    云昭一早穿上朝服,戴头冠。

    她沉默地吃完早饭,拍了拍云朵的头:“这两日我会很忙,你自己玩,要是出门就叫十六,不要自己瞎跑。”

    “我知道啦,阿姐放心。”

    宫城如旧,宫城的掌权人已经变了。

    大臣们摩肩接踵地陆续走入永安门,走向朝阳殿,去拜见他们的新皇。

    朝阳殿前的广场上,群臣列队,六军仪仗气势恢宏。

    巳时一到,胡三海穿着总管太监的侍服,戴着裹耳高帽,站在朝阳殿下,高声呼喊:“恭迎陛下登基!”

    鼓声擂擂响起,肃穆威严的气氛令人战栗。

    云昭位于太傅身后,看着华盖之下,季醒言踏入朝阳门,穿过广场,接受百官注目,最后拾级而上,缓慢而优雅地登上朝阳殿。

    太阳放开手脚,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流云彼此追逐嬉戏,光影明暗之间,登基大典正式开始了。

    礼部侍郎念了冗长的册书,云昭几乎没怎么听进去。她于人海中顺从地跪拜、叩首、嵩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帝王缓缓抬手,低沉朗润的声音响彻广场。

    “众卿平身。”

    云昭抬头看他。少年挚友,在这些年里搓磨,终于坐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胡三海展开册立皇后的圣旨。

    随着他的声音,朝阳门外,赵如颐披朝服,戴凤冠,面落红妆。她缓缓走来,身后仪仗十二,气势华贵。

    皇后满怀期待地走上台阶,缓缓走向她的夫君。那是她的天,她全部的依靠。

    皇后在皇帝面前跪下,伏地叩首:“臣妾赵氏如颐,叩见陛下。”

    她抬起身子,伸出双手。皇帝淡漠地将皇后的金册和凤印放在她的掌心,然后虚扶着她站起来。

    帝后同面群臣,接受朝拜。

    底下嵩呼声如波涛汹涌,赵如颐浑身战栗,汗毛竖起。她激动地红了眼眶,微微侧首看向皇帝。

    帝王的眉目冷然,神色严肃。他好似全然不会被震撼,亦不会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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