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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凤印

    看不清自己的地位,还真以为身为陛下的庶弟,就能在宫里随意指责小辈,楚云京怎么说也是秦眠明媒正娶的王妃,尽管衡王是个长辈也不能急得拿楚云京的身世说事。

    更何况楚家的两个家长还在当场,衡王是狠狠的得罪了楚氏一把。

    衡王知道自己说的话过分了便不在说什么,恶狠狠的拂袖背着手,不在言语。

    “臣觉得此时还是由陛下醒来后,请陛下决定才好。”魏国公说了句没有实用的话,把殿内的冰点缓和了一下。

    此时,寝殿的门开了,如今已到了四更二刻,离陛下晕倒近三个时辰。

    宋阳山的身影从缓缓开启的大门中露了出来,迎着通明的烛火,宋阳山带着五位太医走了出来。

    皇后挣扎着起身,左歪右倒的往为首的太医令那走,一把抓住林太医的胳膊,吓得林太医当场鞠躬作揖。

    皇后带着哭声:“林太医陛下如何了?”

    “回...回皇后娘娘,陛下已经醒了,依旧虚弱无比,此次伤及心肺还需静养才是。”林太医声音略带颤抖。

    听见太医说陛下醒了,屋子里跪着的人瞬间站了起来,往林太医这走。

    “太医啊!陛下的病严不严重?”

    “此次可能痊愈啊?”

    衡王和正国公的一句接着一句的逼问,这些话本不该他们打听的,陛下的身体如何按规矩是不可向外透露的。

    可衡王和正国公就是这般不懂道理,为了不引起外界猜测,怕有心之人知道陛下身体状况后暗下有什么小动作。

    如今二人的反应,要说他们没什么私心绝不可能。

    宋阳山拱了拱手,低下头谦卑的说着:“哎哟诸位大人啊!陛下下令让诸位先回去。”

    宋阳山传了陛下的话,任谁都不敢在造次,这些人这般目中无人。

    得了话,一瞬间进来了二十几个太监,挨个走到各个贵人面前做请的动作。

    楚云京自入宫以后多次和她父亲伯父见面,都不能说上一句话,如今又是只能遥望点头。

    眼见这些皇族和近臣都被太监引出去,连太子都被抬上了抬撵。

    楚云京正等着引自己出去的,可迟迟等不来。

    皇后是被侍卫架出去的,凶神恶煞的侍卫走过来时,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侍卫一句话不说抓起皇后的两个胳膊就往外拖,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十分不解。

    难道说因为怀王的事连累了皇后?

    容不得多想,太监们又一声请,让大家回了神,心有余悸的跟着走。

    本来挤满的人,此刻已经走的只剩楚云京和宋阳山,连太医和下人都没有。

    她纳闷得很,走向宋阳山,疑惑道:“宋公公这是何意呀?难道是陛下留臣妾有事?”

    宋阳山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捏起兰花指虚点了一下楚云京:“娘娘且等一会。”

    她问不出什么只能点头。

    等了半个时辰,宋阳山从寝殿里送出文韶和一个穿着甲胄的兵士。

    他们见楚云京先行了个礼,她满心不解的回了一个礼。

    二人并未多呆,一礼过后匆忙忙的走了。

    楚云京不知道文韶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她们一直跪在外殿,从未看见有谁进去。

    难道是刚晕倒那会皇室和近臣还未进宫就叫了文韶?那文韶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在做什么?

    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被宋阳山叫了回来。

    “娘娘!祁王妃娘娘!陛下传您呢!”

    她回过神,宋阳山的大脸从下往上看着她。

    “好!”

    应声跟着宋阳山进了陛下的寝殿,这扇门虽不隔音但是隔味道。

    踏进寝殿的那一刻,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香炉里熏得估计也是药物,十分刺鼻。

    她不禁蹙着眉,这味道一步一冲鼻,御榻上倚靠着虚弱无比的皇上。

    曾经那个威武高贵的陛下,如今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病容。

    “臣妾参见陛下!”

    楚云京先行了礼,跪在床榻旁边一动不动等着吩咐。

    皇上缥缈的抬手一挥,宋阳山就叫她起。

    她对上陛下忧愁的眼神,苍老的褐瞳中很是可怜,陛下微微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要说的。

    尊贵半生的帝王,晚年只是一个病重就被身边的兄弟和近臣这般猜测,人心无常啊。

    “后宫....只有你可用。”

    随后宋阳山端来一个檀木的托盘,上头盖着龙凤织锦的盖子,递到楚云京的面前。

    皇上那句后宫只有你可用是什么意思?

    是后宫里的人只有她可用这个东西,还是后宫里只剩她能用?

    御榻上面色苍白暗灰,虚弱无力的皇上投去一记坚定的目光。

    她看着宋阳山手里的东西,能用龙凤织锦盖着的,必是从皇后手里收回的凤印无疑,陛下要把凤印给她。

    楚云京当即跪下,朝病龙大跪:“儿臣愚笨,担不得如此重任!”

    闻言,陛下身子左倾,用左臂拄着身子,强撑着往她的方向靠:“后宫...仅你...仅你可用!”

    又是这句话,这一声更加激昂,能看出陛下是用尽全力的。

    他因虚弱用不上力,憋的脸通红,眼睛瞪大,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眼看皇上将要撑不住,她连忙起身去扶,接住陛下要坠下的身子,重新扶回靠垫上。

    “儿臣领旨...儿臣领旨!”

    楚云京语气紧凑,不得不把这事答应。

    “父皇好生歇着,儿臣先告退了。”等皇上的一口气顺下去,面色也不涨红之后,她觉得再待下去不合适,于是请旨离开。

    宋阳山端着凤印送她出来,随手给了身边的侍卫。

    楚云京亲眼看着宋阳山把周炀召了过来:“你送祁王妃娘娘回去!”

    “劳烦宋公公将本宫送了出来,请回吧!”

    宋阳山走后,她并不停歇,转身离开了昭元殿。

    如今已经五更了,在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一晚上都在昭元殿,接受明枪暗箭,好在都熬过去了,没人敢动手。

    她庆幸陛下醒了过来,还给了她凤印,若皇上今晚死了,她的结局就是另一种,估计早就横死在哪了。

    连今晚侍疾来的楚氏两兄弟也得死在宫里。

    她和周炀走在暗黑只有微弱的烛光的宫道上,此刻宫道寂静,连更夫都没有。

    “皇后如何了?”楚云京开口询问。

    “被禁足了,凤仪宫被围成了铜墙铁壁。”

    “怀王府呢?”

    “同样被禁足,为了不引起恐慌,没有围着侍卫,只有几人守着怀王府的府门。”

    她把发髻上簪着的银簪拿下来,紧紧握着柄上的木兰花,匕首锋利无比,即使是微弱的烛火上去都反出刺眼的亮光。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回到九华殿,她久久不能平静,周炀把凤印放在圆桌上后就退出去了,钱观观来问需不需要盥洗,楚云京扬言不用,遣了钱观观回去休息。

    周炀把门带上,看方向是出了九华殿,可谁又知道他又从常走的后窗进开了。

    楚云京正若有所思的盯着龙凤织锦出神。

    今日并未决定用不用召祁王回来,吵了半天没个结果;况且文韶又为何会从御殿里出来,陛下召他是为什么。

    她觉得文韶并不是敌人,陛下病重时连血亲都不曾传见,偏偏要把文韶召进去。

    “文韶是祁王的人。”

    背后传来从容淡定的声音,顿时把她心里的疑惑放大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转身疑惑的看向十分有把握的周炀,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炀自顾的走到圆桌前,精细的腰身支撑着修长的身形,脸色阴沉注视着龙凤织锦。

    也许此处没有楚云京,他自己就去把那盖着的锦布掀开,可他只是不言语,皱眉看着。

    楚云京被他的卖关子整的不耐烦,不经意间扫视着周炀的身形,高大威武、精瘦有力。

    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慌乱的移开眼神。

    两只手指一捏,把盖在凤印上的龙凤织锦掀开,露出十分打眼的金镶玉凤印。

    和田玉的底座四角上镶了金边,上面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玉玺四壁浮雕着飞舞的金凤。

    怪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向往这个位置,后宫都少人为了这个凤印争得连命都没了。

    原来竟是这么个物件,属实是个好物件。

    普天之下,仅此一个!

    “我这小小的九华殿哪能供得起这么奢华的凤印?”楚云京咂舌。

    “如果我没猜错,皇上召见文韶就是想秘密把祁王召回京。”

    周炀并不对这个尊贵无比的凤印敢多少兴趣,他在乎的是接下来整个朝堂的局面。

    把凤印给了楚云京,又暗召祁王回京,摆明了就是要让祁王即位。

    这些事别人并不知道,文韶入宫除了楚云京、宋阳山和周炀之外怕是没人知道了。

    她自然不敢多言,只要祁王没有明面上回京,这层即位的窗户纸依旧捅不破。

    陛下突生大病,已经免了百官三日早朝,以太子的身子未必比陛下好到哪去,所以陛下不能拿太子冒险。

    倘若太子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还没等着祁王回京,怕是京都就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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