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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五章 博卿一笑

    「老板,再来一屉。」女扮男装的郡主故意粗着嗓子喊道。

    秦月楼也不怕烫的端起了一笼屉,放在了郡主的桌子上。

    笼屉之中小巧圆润的灌汤包晶莹剔透般,九颗小汤包以【四三二】由内而外的圆摆成。

    秦月楼看着郡主,不由得玩心大起,低下了头,在郡主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没有喉结的要么是未成年就净身的太监,要么就是女人,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秦月楼话音落下,那郡主也将将咬下了灌汤包的面皮,馥郁肉馅的汤汁也烫的她直吸凉气。

    「你你你你你···」郡主颇为失态,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担心,我对戳穿你的身份没有兴趣,你身上的胭脂水粉也是上档次的货色,兰麝芳香可比花柳街勾栏里的那些更为高档,想来你的身份非富即贵吧。」秦月楼低声道,「达官显贵家,还是生于帝王家?我想,或许是生于后者吧,以你这般女扮男装,郡主?亦或是公主?但看你年纪,应该是郡主吧?」

    「你你你你你···」郡主更加失态了。

    「别慌别慌,我只是随口猜一猜罢了,但现在看来我是猜对了,你这般养气功夫并不到家,更无城府机心,我想你一定很受宠爱吧,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总是不如野花野草。」秦月楼笑道,

    「郡主,你三来我这里吃东西,是有什么目的么?」

    「我不是什么郡主,我也没什么目的,你别再说了!」郡主听完,才勉强恢复,但却是像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

    威武不足而可爱有余。

    【他是不是有读心术?他为什么能说中?这也太离奇了吧?】云罗郡主心中想着。

    「另外,我没有什么读心术,你就别乱想了。」秦月楼也适时恰当的说道,「贫民窟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你···凭什么说我不能来贫民窟?」

    「没说你不能来啊,我只是觉得你就算来了,贫民窟也没有因为你的到来而变得更好不是么?你有将你的所见所闻告诉你的皇兄么?」秦月楼望着贫民窟的景象。

    虽然破落也夹杂着污垢秽物,可总会有希望的种子在发芽,尽管很少,可那却也真实存在着。

    云罗郡主自然是不谙世事的,但从秦月楼的话语中,她也能听到真实的残酷。

    的确,贫民窟脏乱差,完全比不上天子脚下的皇城内部,纵使大靖有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表象,也会有底层之人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

    贫民窟虽然脏乱差,但起码提供了住的地方,总好过贫民窟被一把推平,住在贫民窟里的人什么东西都得不到要好。.

    「我···我没说,我只是觉得,以皇兄的能力,应该是能让贫民越来越少吧,而且我觉得皇兄不可能不知道贫民窟的,到现在贫民窟都没有消失,只是皇兄被其他的事情牵扯到罢了。」云罗郡主说着。

    秦月楼听得出来,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是啊,皇帝也是身在牢笼之中不自由的人啊。」秦月楼点了点头。

    他虽然对于大靖政体不那么了解,但也知道大靖的政体是什么情况,君权并不集中,虽然却有内阁设立,设有阁老一职以做顾问,但阁老实权并不大,也有三省六部,但三省六部实权相对较大。

    但依照有妖魔鬼怪的情况来看,在大靖内应该也有一个专门的机构用于处理这些事件,只是他接触不到。

    而除此之外的庞然大物,便是世家门阀,整个大靖的世家门阀足有四个之多,分别是赵钱孙李四大家,这些世家门阀的存在就像是四座横亘的大山一样。

    其实对于世家门阀,秦月楼也稍有了

    解。

    前世唐朝便是有这样的一种情况,在唐朝,官员的派系,世家的关联,都是建立在门阀之上,史称七。

    这些门阀在社会上,不仅有着崇高的地位,还有着一呼百应的威望,这些门阀盘根错节,垄断了寒门学子向上的希望。

    当时的唐朝为了更好的遏制七,唐高宗禁止自行嫁娶。以为可以通过姻亲,来分崩世家。可是所效甚微。

    更不用说在隋唐,众位君主都致力于摧毁门阀,因为这些门阀的声望,在民间远远超过皇权。

    千百年的底蕴,造就了门阀世家,同时也让青年才俊们的才学成为了治国的次要,首要反而成为了门第出身。

    现如今虽然推行了科举制,但也成效甚微,因为皇权的削弱,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也会被世家门阀所招揽,能招揽的招揽,不能招揽的就打压,世人常说官官相护,门阀与门阀之间也是如此。

    而门阀之底蕴也并不会比大靖底蕴要差,也就是说,门阀之中也会有高规格的战力或者法宝之流,毕竟从前的门阀世家是有十家之多的,但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了四家呢?若说这其中没有超凡的因素在,秦月楼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所以,这位大靖当前的皇帝若是无道昏君,估计也能乐得清闲。

    可大靖表象可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就证明这位皇帝的确是为国而着想的皇帝,他或许不是一代明君,但也不是无道昏君。

    只是世家形成的墙围困了皇帝罢了。

    「那离囹圄的父亲或许便是因为卷入了世家之中从而招致杀身之祸了吧。」秦月楼心中想着。

    但云罗郡主却也有些闷闷不乐,她虽然不谙世事,可与皇帝兄妹亲情极好,看自己的皇兄整日愁眉苦脸,她心里自然也会心疼皇兄。

    而秦月楼也发现了云罗郡主突然地情绪低落。

    于是他便坐在了云罗郡主的身前。

    「好了,别不开心了,我给你变个戏法吧,你看这是什么?是桃子,你想吃么?」秦月楼问着云罗郡主,他决定慢慢的套话,毕竟这也只是个女孩,太过于激进也只会让女孩生出逆反心理。

    张弛有度,劳逸结合,也很重要。

    「我不吃,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咄咄逼人本郡主没有治你死罪已经很不错了。」云罗郡主看着秦月楼的脸,心里也舒缓了不少。

    秦月楼翻了个白眼:「我兄弟一堆个顶个厉害,你敢治我死罪明天我兄弟们就能带头冲了你们家皇宫你信不信?」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云罗郡主指着秦月楼喊了出来。

    「吃peh吧你,别你你你了,话说你要不要笑一笑?我觉得你笑起来应该会挺好看的。」秦月楼对云罗郡主说道。

    云罗郡主气鼓鼓的看着秦月楼捧着桃子,觉得秦月楼像是一只大马猴。

    所以她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秦先生,我爹他要明天就要砍了那棵桃树,他就跟着了魔一样,您能来帮忙么?是那位老道长请求我来找您帮忙的。」门口传来了尉迟茴的声音。

    ——

    尉迟敬望着尚未出阁的小娘子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不由得走上前去,接过了梳子,为那名为唐芸琅的女子梳起了头发来。

    唐芸琅,便是他所说的芸娘。

    芸娘说她来自于洛都,原本是洛都有名的家族,只是家道中落,到了她这一代举家散却,父母双亡,她也流离失所,一路颠沛流离的讨生活,所幸曾与琵琶名家研习曲艺,可做一乐师卖艺,一路卖艺到了盛京,而后进了乐坊,教习琵琶。

    所谓乐坊,其实就是教人乐器的地方,并且会为专人演出,

    其中诞生的有宫廷乐师,街头艺人,可以说是「艺人」的培训基地。

    但这些「艺人」们的专业素养极高,虽然有的前路一帆风顺,有的前路坎坷,但好赖也能比无才无德的所谓艺人们要来的更强更优秀。

    芸娘不单单是教习琵琶的乐师,也时常会受邀前往别处弹那琵琶。

    依照旁人形容,其成名曲《清泉流响》可让鸟兽驻停沉醉于音乐之美当中。

    尉迟敬认识芸娘便是在一次别家于盛京最大酒楼举办的一场宴会之上而认识的,那时他的妻子已经死去了三年。

    他不由得为芸娘的技艺所感到深深的着迷,可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只是当年岁渐长,尉迟茴这个独女也展露出了对于同性的性取向,这让他颇为头疼。

    于是便同芸娘的情感缓缓升温递进,直至今日。

    尉迟敬来向芸娘提亲了,芸娘双亲皆驾鹤西去,而尉迟敬的双亲也已经离世,所以他的提亲之路并无什么阻碍。

    日后只需要找一个适合嫁娶的黄道吉日就可以迎亲拜堂入洞房了。

    这不,尉迟敬也和芸娘享受着温存的时刻。

    尉迟敬握着桃木的梳子为芸娘仔细且轻柔的梳着头发,望着镜子中芸娘的面容,那芸娘笑容正含羞,但眼神之中满是喜意。

    「敬郎,其实彩礼不用那么多的,你只要送我一个你亲手做的琵琶便是了。」芸娘道。

    「还好我与人学了一下,否则这还真的能难倒我呢。」尉迟敬笑道。

    「但这琵琶我也有要求呢,我要那十八年树龄的桃树做琵琶。」芸娘握住了尉迟敬的手,半边娇嫩的脸蛋在尉迟敬的手背上蹭着。

    「可琵琶不是应该用泡桐或者沙桐么?你为何会想用桃树?」尉迟敬不解。

    「因为桃花招缘,你家院子里的那株桃树开了花,我怕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勾搭你。」

    尉迟敬把手一缩,本来温文尔雅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愠怒。

    「芸娘,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尉迟敬说道,可芸娘眼神迷醉,抱起了琵琶弹奏了起来。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而后《清泉流响》似是倒转弹出,本来悦耳清心宁神的曲调却开始变得妖冶,似是昆虫振翅,可却又成了蛊惑人心的魔音。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耳中音符迷乱,尉迟敬晃了晃脑袋。

    「相公,把那桃树砍了,做成琵琶送给我吧。」芸娘同尉迟敬道,语调与面容似乎变了一番模样。

    那是他最为亲近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他过去的爱人。

    「夫人?!」

    于是尉迟敬仅存的最后神志被击溃。

    「好啊,那桃树,我会亲手砍下,做成琵琶送给你的。」尉迟敬怜爱的望着芸娘,似是将对于逝去爱人的情感移情到了面前这妖女的身上。

    「好哦,相公。」芸娘语调语气都同那人一般无二。

    ——

    「秦先生,我爹不知道怎的回来以后就着了魔,是我想办法拖住了他,您可一定要帮帮忙啊。」尉迟茴着急忙慌的追赶着秦月楼喊道。

    而云罗郡主也好奇的跟着跑来先凑热闹。

    「刚说完不砍桃树便着魔了要砍桃树,那应该不是出于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即是有外力侵入造成了这种情况,那桃树本身并无价值,但···嗯,我明白了,就是冲着那桃树去的了···」秦月楼不断地以有限的资料分析着。

    看着身后两个女孩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秦月楼也没辙,只能一左一右的把两个女孩夹在臂弯里,带着她们飞檐走壁。

    随后

    ,以己身梦界接壤现实,一道梦境通路自眼前出现,他直接闯入了进去。

    而后从梦境通路的另一头脱出,直接便出现在了那棵桃树之前。

    尉迟敬这时正提着斧子过来,准备砍伐了这棵桃树。

    而后秦月楼便吐出了一道蓝色火焰,将斧子烧成了融化的铁水。

    「睡一觉吧。」秦月楼说道,嫁梦之术与瞬时催眠结合,让尉迟敬站着睡着了。

    左右端详打量了一番后,秦月楼才出声。

    「以梦体的情况来看,你父亲遭了人施法,使得法是迷心一类的,让其神志认知什么的改变了,不过问题不大,我可以处理。「秦月楼说道,「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不过他却是瞥了一眼那亭亭如盖的桃树。

    没有由来的,想到了一句增添版本的《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为搏小娘子一笑,今伐之。】

    ------题外话------

    这个时间段里,秦月楼们都没接触到靖夜司,所以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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