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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常泽的自述

    “渎职?”

    岑士诚面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且详细说来。”

    “是……”

    常泽开始细细讲述。

    时间回到三十七年前。

    常泽出生的地方叫常家沟,地处大庆边陲的常晋府。

    可惜,他生错了时候。

    在他生命中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包括常晋府在内的南边六府,一直都处在大虞的掌控之中。

    从人心上讲,他是庆人,身上流淌着的是中州血脉。

    可从法理上讲,他是虞人,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常晋府是大虞的疆土。

    “当时,大虞的律法里有这么一条。”

    常泽回忆起当年,眼神有些空洞和酸楚,“庆人天生就要比虞人低一等。”

    “凡庆人见到虞人,必须行三跪九叩之理,哪怕那个虞人是娼妓。”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在当时,我们那儿的很多庆人都已经习惯了。”

    “甚至他们相信了虞人就是要比庆人更高一等,自己就是要低贱一些。”

    “而大虞的朝廷,对这六府之地各种苛捐重税,更是让很多庆人宁可卖身为奴为娼,也不愿意去做别的营生。”

    随着常泽的讲述,现场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只知道,南边有六府之地是很多年前就被南州夺去了的,只在永泰帝登基之后,才收回了其中的三府。

    但没人告诉他们,那些跟他们留着同样中州血统的同胞们,过得是这种人下之人的生活。

    “呵呵,父亲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钱,给我买一个虞人的身份。”

    常泽的眼中泛出泪花,“因为那样,我就不用像他那样,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即便再冷再累,也要跪下来给别人磕头。”

    “后来,他做到了。”

    “在我十岁那年,他拼着一条腿一条胳膊,拦住了一匹发疯的骏马,救下一名贵公子,被赏赐了很多银钱。”

    “然而,当他去衙门替我更改户籍的时候,却被两个衙役以磕头姿势不够尊敬为由,当街活活打死。”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少了一条腿跟一条胳膊,磕头哪能那么自然?”

    “他们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谋财害命!”

    说到这里,常泽抹了把眼睛,笑了起来,“所以,我趁那两个衙役喝醉酒,割下了他们的脑袋,连夜逃亡。”

    “可能是上天保佑。”

    “那看不到尽头的大山,真的给我翻过来了。”

    “我回到了大庆,回到了我本该属于的国家。”

    虽然常泽没有细说他的逃亡经历,但任何人只要稍微一想,都能猜到那是九死一生过来的。

    十岁啊。

    十岁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

    一时间人心恻然。

    “再后来,我就去报名参军了。”

    常泽继续道,“我想当将军,我想收回被那六府之地。”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永泰帝登基后,虽然任命徐辉等人组建了天雄军,成功的收回了三府之地。

    当时的常泽虽然在卫所军里爬到了不低的位置,无奈跟天雄军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心心念念的收复之战,自己并未能参与进去。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次看似上天的垂怜降下。

    永泰帝将徐辉调去了都指挥使司,新的天雄军统帅落到了常泽的头上。

    “在刚接到调令的时候,我就发下了收回三府的毒誓。”

    常泽说着,突然惨然一笑,“可惜,事实证明,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呢?

    因为常晋、凤怀、海宁三府的人,已经不认大庆了。

    常泽统帅天雄军九年。

    起初他天真的以为,百姓的生活变好了,肯定就会开始向着大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经过大虞长达数十年的奴役,那三府的庆人,对大庆没有一丝一毫的认同感。

    甚至在骨子里认为,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大虞打回来的。

    毕竟,大虞天生的就高庆人一等。

    当时,旧天雄军留下来的一批基层将士,纷纷表示这种想法与叛国无异,需要血的教训来让这些人认清现实。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常泽曾经也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

    整个天雄军,只有常泽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人,他们有什么错呢?

    唯一要说错的话,大概就是生错了时间,生错了地点吧。

    对这些人下杀手,常泽不忍心。

    于是,他以绝对的权利,将那些刺儿头要么遣散,要么逼走,同时将‘人心向虞’的消息隐瞒了下去,没有上报。

    然后,就对三府之地开始了长达九年的教化。

    说来也是搞笑。

    失地收回来,教化理应是承宣布政使司的职责,可整个景南省的布政使司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在乎常泽所说。

    所以常泽只能自己单干。

    然而常泽没读过什么书,不是为了当将军,恐怕连字都认不全。

    指望这么一个粗鄙的武夫去干教化的事情,效率可想而知。

    一直到大虞的人潜伏进三府,他都没能让那些庆人扭转过来,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每况愈下。

    到后来,他甚至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有通敌嫌疑的人抓回来审问,有实际行为的砍头,有想法的动刑。

    这也是那些苦主口里,说常泽荼毒南境近十年的根源所在。

    一句话,治标不治本。

    “所以,小人自认犯了渎职之罪,特来京城自首。”

    常泽拜伏了下去。

    还不等三位主审说话,那些苦主就叫嚣了起来。

    “你放屁!你凭什么说我儿通敌?”

    “对啊!我家柱子从来都老老实实的,怎么可能干出通敌的事情?”

    “你在撒谎!你在替自己开罪!”

    “……”

    常泽闻言,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抬手指向一名苦主。

    “赵全安,你长子名叫赵铁柱,永泰六年突然弃耕半年,不知所踪,再出现之时带回了五十两白银,可是?”

    “是又如何?我儿跟着贵族老爷经商去了,赚五十两是应得的!”

    那苦主神色出现微微异样,不过嘴上依旧坚持。

    “可笑!那五十两银子,是赵铁柱承诺帮大虞发展奸细的报酬!”

    常泽冷笑一声,说完也不停顿,又指向另外的人:“钱大富、钱大壮、张铁、李雄……你们这几个,要么被我砍了兄弟,要么被我砍了子侄,你觉得他们都是无辜的吗?”

    “不!他们个个都犯下了通敌卖国的大罪!”

    “株连三族的大罪!”

    常泽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木箱,目光从那些苦主脸上一一扫过。

    “这里面,就是九年之中,所有被我砍头之人的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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