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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认罪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聂云意艰难的睁开眼,胃里翻涌着不适。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

    她双眸一紧,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是……

    南山别苑!

    四年前,她和萧煜珩的家。

    记忆如洪水般袭来,开心的,痛苦的,悲愤的,几乎一并涌上心头。

    目光缓慢地扫过房间的所有,只觉得眼睛被刺的酸疼,心像是被手一把紧紧揪住的难受。

    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

    聂云意从床上下来,忍着酒醉后的头晕,踉跄着往大门的方向走。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聂云意抬头,就撞进男人深邃如渊的目光里。

    她因为胃疼,只能微微弯曲着腰。

    男人如神邸般站在眼前,冷沉的双眸几乎将她吞噬。

    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大片的亮光,他就这么居高临下,讥讽的凝着聂晚星,如同在看一个小丑。

    尽管早已看清事实,心还是没来由的一阵钝痛,她退了一步,垂下眼帘,“萧先生……”

    因为宿醉,她声音有些沙哑。

    女人退半步的动作让萧煜珩微微眯眸。

    他如冰刀般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脸色惨白,身子单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已经如此模样,还是不肯求饶是么?

    好,很好。

    萧煜珩薄唇轻启,“想逃?”

    聂云意盯着地面,没说话。

    她当然想逃,和萧煜珩有关的一切,她都要逃离。

    对方像是洞穿了一切,“在这个房间里醒来,我以为你会高兴,怎么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聂云意,你现在装给谁看?以为我会信么?”

    原来,他这是以为自己在他面前装可怜。

    聂云意心中一涩,抿着唇却并没有解释。

    她知道,解释并没有用。

    白费口舌,何必呢。

    她压下心头的酸涩,勾起起到好处的浅笑,“是我不配待在这里,我现在就离开。”

    明明是卑微讨好的模样,可萧煜珩却像是心头憋了一团火。

    他不满意,怎么都不满意。

    “你自然不配,从来就不配。”

    男人的声音几乎冷到了心底,像是冰锥,狠狠地扎在聂云意心上。

    下一刻,他大手一伸,狠狠攥住了聂晚星的手腕,“想走可以,走之前,还得去一个地方。”

    男人遒劲的力道让聂晚星疼的皱眉。

    还没站稳,整个人便被拽了出去。

    聂云意忍着痛,皱着眉头,闷不做声地由着萧煜珩拉拽前行,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门前。

    萧煜珩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聂云意眸光猛地一缩,整个人浑身变得僵硬起来。

    “我不进去。”

    聂云意浑身都在拒绝踏进面前这间房间。

    “聂云意,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判么?”萧煜珩冷笑着,用男人和女人在力气上的绝对优势,拽着聂云意进了房间。

    这是程安安生前住的房间。

    聂云意曾经不止一次进来过,可现在看着房间里的布景,她只觉得悲凉甚至心里有压不住的委屈和怨愤。

    和从前到底还是有所不同,房间里多了程安安的牌位。

    萧煜珩拉着聂云意站在程安安的牌位面前。

    男人的声音很冷,淬了冰一样让人遍体生寒:“跪下,给安安认罪。”

    跪下?认罪?

    聂云意觉得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她何罪之有?

    她看着面前的牌位。

    程安安的照片还是花样年华时候的样貌,笑得一脸灿烂。

    程安安死了,却依旧被萧煜珩放在心尖上,这四年来都没有忘。

    可凭什么?

    程安安的死,根本就跟她无关。

    她屈辱地白坐了三年的牢,现在还要她跪下给程安安认罪?

    凭什么!

    四年前的事,她一点都没有做错!

    “我不跪!”

    聂云意声音很哑,有心底压不住的委屈和怨愤从声音里溢出来。

    她可以对任何人卑微,但程安安不行!

    如果不是程安安,聂家不会破产,小辰不会自杀,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卑躬屈膝、沦落到陪酒赚钱的地步。

    “聂云意,是不是三年的牢还没有让你意识到自己的错?”

    萧煜珩目光森冷,他双手按在聂云意的肩上,逼着她:“你必须跪下给安安道歉,这是你欠她的!”

    “我不欠程安安的,什么都不欠!”

    聂云意挣扎着,用尽所有的力气。

    就算现在让她去死,她都不要给程安安下跪。

    可她的力量在萧煜珩面前实在太渺小。

    扑通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

    程安安笑颜如花的黑白照片在眼前放大,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奋力一推。“程安安不配!”

    “嘭!”

    牌位应声倒地,照片上的玻璃罩被摔的七零八落。

    碎裂的遗像彻底惹怒了萧煜珩,他双目猩红,一把掐住聂云意的脖子,“聂云意你找死——”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和安安的死无关?聂北辰为什么跳楼自杀,齐瑾之为什么不帮你?”

    “连你最亲的弟弟都因为你的事没脸活下去,聂云意,你脸皮厚的程度让我刮目相看!”

    这些话,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利刃,清晰准确地扎在聂云意的心上,撕扯开一个个血淋淋的口子。

    可那又怎么样?

    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聂云意一脸麻木地看着萧煜珩朝她愤怒地质问着,余光扫过脖子上那双青筋暴起的大掌。

    四年前,就在这个房子里,萧煜珩也是这样掐着她,恨不得她去死。

    第二天,便亲手逼着她签了认罪书,送进监狱。

    整整四年,从前的画面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突然,她咧嘴一笑:“所以,萧先生是不是又要把我送进监狱?这次是几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看着聂云意一脸的嘲讽和破罐子破摔,萧煜珩怒不可遏:“聂云意,你还真的觉得我冤枉你了!坐牢?我真该掐死你去给安安偿命!”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掐着聂云意脖子的手逐渐用力。

    无法汲取空气,让聂云意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涣散,可她很清楚,萧煜珩掐着她脖子的手劲,还在一点点的加重。

    他到底还是想让她死,给程安安陪葬。

    聂云意满心悲凉,她缓缓闭上眼。

    死就死吧,反正萧煜珩也不会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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