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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忍无可忍1

    姜青姝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赵玉珩。

    她一直以为君后温柔贤惠大度,永远不会生气来着。以致于实时刷新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惊讶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了。

    君后羞辱张瑾???

    当初,谢安韫在早朝前当面嘲讽张瑾,都没有被系统认定为“羞辱”,今日实时用的却是“羞辱”二字,

    一碗避孕药,胜过千言万语。太狠了。连她看了都说6

    若非殿中还有宫女在,姜青姝吃瓜的心按捺不住,都想悄悄趴在门上偷听了。除了两位当事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实时里的其他人内心活动也很精彩。

    【内给事向昌亲眼目睹君后赵玉珩刁难尚书左仆射张瑾,内心惊骇,对君后以往温柔的印象大为颠覆。】

    【右千牛卫大将军梁毫一直以为君后赵玉珩温润软弱,今日被其气场震慑,对其大为改观。】

    所以不止她惊讶。

    是整个御前的人都很惊讶。

    再反观凤宁宫的人——

    【宫令许屏斗胆拦住尚书左仆射张瑾的去路,万分紧张,双腿发颤,但咬牙强撑,坚信君后可以应对张瑾。】

    所以问题来了。

    为什么只有御前的人一致觉得赵玉珩是温柔可欺的形象?平心而论,这都赖姜青姝。

    君后体弱多病,从前与女帝来往甚少,入宫四年,多在宫中静养,旁人对他的印象几乎为零。

    而这几个月来,君后露面的次数却越发频繁。且都与她有关。

    从御花园下棋钓鱼,到凤宁宫内共同用膳、同床共枕,再到抚琴晒书、共度七夕,御前的人每每在一边观望,以他们的视角都是“君后关心照顾陛下,对陛下总是非常温柔”。

    还有“君后迟迟不用晚膳,独自等陛下到很晚。” “君后频繁叮嘱宫人留意陛下起居。&34; &34;君后因陛下身体不适前来探望陛下。&34;

    甚至还有“陛下许诺晚上探望君后,爽约了之后君后也没有生气。” “陛下临幸了别人,君后并不质问陛下。&34;

    久而久之。这完美贤夫的人设就立起来了。

    以致于君后羞辱张相的时候,凤宁宫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御前的人却一个比一个惊讶。拜托,人

    家再温柔也只是对自己的夫人,干嘛要对勾搭自己夫人的野男人温柔?都已经给他几个选择了。

    要么进后宫来做妾,要么解决好肚子里可能有的孩子。这已经足够体现正室的大度了。

    赵玉珩冷眼看着张瑾离去,即使周围的人都觉得敢得罪张相是疯了,他也神色如常,转身入殿。进去之后,赵玉珩便收敛冷色,平静地抬手行礼, &34;陛下。&34;

    刚在实时吃过瓜的姜青姝端坐上首,此刻支着下巴,垂睫打量着赵玉珩。

    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倏然绽出一抹笑, &34;三郎有孕在身,不必行礼,怎么这个时辰来了。&34;赵玉珩直起身。

    “臣听说陛下彻夜未眠,就过来看看。”他抬首,朝她温和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天子的倦容, &34;朝政之事永远都忙不完,陛下还是以身体为重。&34;

    他说罢,走上前来,伸手帮她理了理压乱的登发,又很自然地帮她拭去颈边残留的红印。姜青姝: &34;……&34;

    视角盲区,她刚刚居然没把墨迹擦干净。暴露了她偷偷睡觉的事。

    赵玉珩见眼前的少女神色微窘,眸底微有笑意,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抓住他的手背,仰头望着他说:“你方才和张……”

    “无事。”

    他平淡地截断。

    赵玉珩知道她要问什么。他身处后宫,危机四伏,得罪张瑾,很是危险。

    男人神色如常,不等女帝说完,抬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平淡道:“既然陛下取消了朝参,现在就去后堂歇息吧,臣陪陛下。”

    姜青姝一时哑然。她观察他的眸色,并没有从中看出任何隐藏的情绪。

    唯有平静淡然。

    与其说是“因为吃醋和不满,而不想在女帝跟前提及张瑾”,倒更像是“正室丝毫不将对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屑于提及。&34;

    更别说是责怪夫人了。

    他美貌温柔的夫人那么好,能有什么错呢,错的都是外头那些野男人。人心险恶,是他们居心叵测,都想来抢他的夫人。

    张瑾身为臣下,妄图染指君王,何须陛下亲自来教训,他来教训就够了,她不需要过问。

    ……她从他眼中读到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姜青姝:qaq

    这也太好了吧。

    果然,她家正宫就是不一样,就算她现在纳一百个侍君来,他也不带虚的。

    原先宋覃反复上折子请求选秀时,她第一反应还是君后会被欺负呢,现在想一想,这真是对他最大的误会。

    但,赵玉珩越是如此,她倒是越发心虚了……

    &34;走吧。&34;

    他拉着她的手腕,把她牵去后堂。

    姜青姝绕过屏风,在榻上坐下,宫女过来帮她拆掉发髻,脱去厚重的帝王常服,赵玉珩亲自拿起玉梳,在身后帮她拢着及地的乌发,梳掉那些打结的浮发。

    梳得太舒服,她又有些昏昏欲睡,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

    赵玉珩见她眼睛快闭上了,笑了笑,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她一惊睁眼,下意识看向他的腹部, &34;你怎么……&34;

    “这些力气还是有的。”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34;没压到肚子,不必紧张。”

    他抽身要起,她连忙拽住他的袖摆, &34;……真的没事吗?朕摸摸。&34;

    赵玉珩哑然,还未应允,少女白皙的小手已经探了过来,在他衣服里寒寒窣窣的摸着,像个登徒子。

    “陛下。”他无奈, &34;……别闹。&34;

    又开始拿他寻开心了。

    她仰头看他,狡黠地露齿一笑,把他的袖子拽得更紧,让他半伏在自己身边,侧身贴着他的耳,问: “朕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34;你觉得……西北战事,朕派谁去……&34;他沉默,微微扯袖子, &34;臣不便回答。&34;

    “三郎……”

    她困倦地半眯着眼睛,像只打盹的猫,他听她这样一唤,心底陡然一软,抬掌轻轻抚着她的额角。

    “三郎在。”他无奈,捏她鼻尖: &34;七娘想说什么,就说吧。&34;

    她笑了一下,像是得逞了一样,咬着他的耳朵尖小声说: “军情方面的奏报……朕怕被张瑾截了一部分,今夜才有意留他和朕一起办公,实则

    让邓漪他们搬运奏疏时悄悄检查了一下……&34;

    她才不是想和张瑾一起办公呢。被张瑾盯着,那多不自在呀。“陛下很谨慎。”

    赵玉珩以目光示意所有宫人都退出去,才对她说: “臣这边得到的消息未必准确,陛下想听吗?&34;

    &34;想。

    她又扯紧了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以右肘半撑着日益沉重的身子,以免压到她,低声说: “曹裕确实通敌,但他所求只是割据一方,借漠北之势让朝廷对他束手无策,从而自立为王,漠北借他之势,意欲先占妫、檀二州,再夺燕州。&34;

    &34;漠北多荒漠草原,缺兵甲辎重粮草,但其战马颇多,本朝以骑兵为主力军,双方若有交易,臣猜想,或许也有粮草和战马这一环。&34;

    姜青姝原本昏昏欲睡,听他说着,渐渐又回过神来,喃喃道: “张瑾昨夜的意思是,粮草先行,曹裕多疑,会觉得朝廷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劫粮草,势必不敢轻举妄动。&34;

    但谁来押送粮草,若成则是功劳,倘若中途出差池,则难辞其咎。这是一个极难的差事。

    那些武将更倾向于率大军出征,这样的活都不想接,周边节度使颇多,也难以确定曹裕是否有勾结的盟友,会不会背后放冷箭。

    其实若论战功,此事交由赵家最为稳妥。

    赵玉珩抚着她丝绸般顺滑柔软的发,白皙的指尖碾搓青丝,沉吟道: “臣的叔父很合适,陛下若想让他去,臣可以帮忙说服。&34;

    她倏然抬起脑袋,瞅了他一眼,又重新躺下去。他失笑, &34;怎么了?&34;

    &34;朕还没想好选谁啊,你也不必提前想着为朕分忧。&34;

    她翻了个身,脊背朝上,脑袋埋在被褥里,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眼皮往下一落,又快要睡着了。

    他低头凑过去,在她登角轻轻蹭了蹭,柔声问她: “那陛下现在是在干什么?”&34;就想听听你的看法,三郎不像他们,他们都各有图谋。&34;

    她闭着眼睛说。

    “万一臣也有呢。”

    他低头凝视着她。

    “那……”她嗓音渐小, &34;你要是想吹吹枕边风,

    也不是不行……&34;宫灯火舌跳动,倏然灭了三盏,宫室内又清幽了几分。

    他眸光涌动,望着微弱烛火下的少女雪颈,抓着她发丝的五指倏然展开,抽出来,改为一下下抚着她的后颈,像抚着一只睡得正酣的猫,温柔而怜惜。

    他说: “陛下,睡吧。”

    她在他的抚摸下困意上袭,渐渐沉睡过去。

    风声骤起,檐下铃声叮咚摇晃,乍起的天光掀起一片白浪,依次覆盖了整座皇城。赵玉珩坐在床边,指尖抚着龙榻上华贵的丝绸缎面,静静地望着殿外渐渐亮起的天色。

    宫中派来的车驾送张瑾回府,天色还蒙蒙亮,骑马入官门、又收到今日免朝消息的一些官员本打算折返,听说了昨日收到了军机密报,就分别径直去了张谢两家的府邸。

    入夏时天亮得早,大清早的,张瑜就坐在张府屋顶的瓦片上,衣袂上犹带晨露的寒意,一边擦拭着七娘赠予自己的佩剑,一边看着那些官员陆续进了张府。

    看起来是要商议什么大事。

    周管家盯着各处动静,想起小郎君喜欢到处乱蹿,为了不让他冲撞朝臣,于是让人四处找着,发现小郎君居然在自己院子里练了一通宵的剑。

    ——这少年新得了心上人送的宝剑,像得了个宝贝似的,简直爱不释手。周管家见小郎君很安分,看起来不需要他提醒什么,就径直去厨房了。他还要煎药。

    郎主回来时面色冰寒,像是压抑着什么怒意,只冷冰冰吩咐他再去熬一碗避孕药来,周管家虽然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碗药是给谁的,但还是去照做了。

    但今日气氛很不寻常。

    那些朝臣与郎主在屋中聊了许久,久久也未曾散去,郎主向来不喜在府中筹谋朝政,今日居然也反常地在书房里待了许久。

    周管家一直寻不得机会送药,只好一直在厨房用小火热着,中途后院奴仆之间发生了个小事,需要周管家去处理,他稍稍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就看到炉子上的药没了。

    周管家心里一室,忙怒问一边的下人: “药呢?!”

    那下人连忙垂着头答: &34;小……小郎君方才端走了。&34;

    &34;什么?!&34;

    &34;小郎君方才来厨房找吃的,看见这碗药就问了问,一听

    说是郎主要的,就索性帮忙端过去了,还说自己轻功送药,跑得快……”那下人哆哆嗦嗦道: “小的以为小郎君送药也没什么,就让他端走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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