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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齐王墓

    “可是,我真的不想他死啊——”

    受到姚婉宁这句话的冲击,姚守宁原本想要睡一会儿,以应付晚上的入墓之事,结果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没睡着。

    直到与陆执碰头之后,她还有些神情恍惚。

    “你怎么了?”

    世子骑了马来接了姚守宁出门时,看她一脸心事重重。

    今日因姚守宁提前向柳氏报备过,所以她出门之事格外顺利。

    两人共乘一骑,她心事重重,便没有昨夜尴尬的情绪。

    听到陆执问话,姚守宁身体一抖,回过神时,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她还在想姚婉宁的话。

    姐姐话中的不想‘他’死,这个‘他’是‘河神’吗?

    如果是‘河神’,姚婉宁又怎么会不想‘他’死呢?

    当日姚婉宁与‘河神’梦中成婚,是因为柳氏受到了妖气操纵的缘故。

    事后姐姐被打下妖邪烙印,至今命悬一线,面对这样的邪祟,姐姐又怎么可能不希望‘他’死呢?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错了!

    理智上,她对自己的分析十分有信心,可情感上,她却能听得出姐姐话中的叹息。

    好像细想起来,姐姐瘦了很多啊——

    “我问你。”

    她坐在马背上,被陆执半圈在怀中,侧转头问了一句:

    “如果有个人要害你,而你却不想杀他——”

    姚守宁话还没说完,世子已经心生警觉:

    “谁?谁要害我?”

    他脑海里突然浮出一个名字,满身鸡皮疙瘩一下蹿出来了:

    “是不是你表姐?”

    陆执一提到‘苏妙真’,这会儿身体紧绷,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显然苏妙真几次施展妖术,令他发疯,已经令他形成条件反射。

    “……”

    姚守宁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会令世子情绪如此激动,深怕把他气到失去理智,连忙哄他:

    “没有,不是。”

    她感觉自己的话可能还不能令陆执信服,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我表姐自那天昏迷,还没有苏醒呢,暂时没有异动。”

    这样一说,世子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了许多。

    不过他仍觉得警惕,又问:

    “谁想害我?”

    “没有人想害你,我就是随口问问!”姚守宁说完,就感觉到陆执身体往左侧前俯,她转头去看,见世子探头往前。

    这一转过头,两人目光对视,姚守宁无奈的答:

    “真的!”

    她保证:

    “我就是有个问题想不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罢了。”

    陆执见她眉峰轻拢,眼中带着迷茫、困惑,显然是真有心事,顿时半信半疑:

    “你说,有人要害我,而我不想他死?”

    “嗯。”

    姚守宁点了点头,问他: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不可能——”世子认真思索:

    “如果有人想要害我,我得先想办法将他除去,以免留下祸患……”

    他想了想,又道:

    “除非这人背后还有主谋,我暂时不动他,只是想以小鱼钓出大鱼,像你表姐那样——”

    提到苏妙真,陆执心中的怒火又隐隐压制不住,他连忙深呼了一口气,转开了头。

    世子的话也很有道理,姚守宁顿时想起姐姐说过,她认为‘河神’只是受陈太微掌控,如此一来,她不想‘河神’死,勉强也能说得通,毕竟还没问出陈太微的阴谋。

    “可是——”姚守宁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但她却有一种预感,姐姐不希望‘河神’死,恐怕并非是想查出因由。

    “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呢?”她又问了一声。

    “没有。”陆执摇了摇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果明知有危险,还有意放纵,那不是傻吗?”

    姚守宁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种道理人人都懂,姚婉宁以前只是病重,并非傻了,难道她不知道吗?

    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又会不希望‘河神’死掉呢?

    “怎么突然问这话?”他觉得有些奇怪,问: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见她久久不语,不由轻撞了下她肩头,问了她一声。

    “我不知道。”她被这一撞,浑身力气顿时泄去,肩膀一垮: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很想哭:

    “世子,你说,我会不会最后失去我的姐姐啊?”

    这个念头突然涌入她心里,她越想越害怕,浑身直抖。

    陆执开始还觉得她今夜怪怪的,以往两人出门,有说有笑,有时虽说他也被她的话气到,但习惯了与她斗嘴,冷不妨姚守宁这一沉默,世子便觉得不大自在。

    如今听她说出缘由,才知道她是在为家里亲人担忧。

    “我们目前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防止你的姐姐受妖邪所害。”

    世子不动声色的安慰她:

    “此时的努力,是为了尽量避免最坏的结果。”

    她怔怔抬起头。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泪水洇湿了上下睫毛,眼瞳里映入了陆执的倒影,仿佛她眼里全都是他。

    世子被她一看,心中如遭小鹿一撞,一时之间如被施了魔咒,难以挪开视线,与她目光相望。

    许久之后,姚守宁终于反应过来,慌忙低下了头。

    她吸了吸鼻子,连忙应了一声:

    “嗯——”

    陆执不知为何,也觉得心中有些发慌。

    过了许久,姚守宁细声细气的问:

    “我们今晚去探哪座墓呢?”

    她这一说话,打破了两人之间因长久的沉默而带来的尴尬,陆执回过神,连忙就道:

    “去齐王墓。”

    自从猜测‘河神’真身恐怕与大庆开国初年的某位皇室血脉有关后,陆执就准备先搜开国前几十年的墓地。

    姚守宁今日被姐姐的话震得睡不着,专门将陆执整理出来的大庆皇室名录看了看,将一些名单强记于心中。

    此时陆执一提到‘齐王墓’,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关于齐王墓的资料:(齐)天元九年卒。

    这位齐王是大庆第二位君王的长子,生于中宫,原本是嫡子,身份尊贵。

    但不到二十岁便死了,最终天元帝痛失爱子,册封为齐王,葬于神都城外不远处。

    天元帝登位时,大庆开国还不久,百废待兴,皇室的陵园尚未规划、修建。

    当时的皇帝在神都城外五里处划出一片地,为爱子修建了齐王墓,并在一旁修建道观,以为他祈福。

    七百年前的时候,神都城远不如现今繁华,城池规模也比此时要小了许多。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使得神都城一再扩充,当年香火鼎盛的道观逐渐消失,那曾备受重视的齐王墓逐渐也失去昔日荣光了。

    在七百年后,这座坟茔就位于东城门不远处,进出入城门时,甚至还可以看到那曾经的墓碑,只是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颜色,仅能从那斑驳风化的石碑残字上,看出当年天元帝对爱子的心痛不舍。

    大庆初年的时候,许多礼仪规则还未建立,不少室宗皇子死后下葬之处都是临时划分,直至几十年,逐渐才划归陵园之中。

    像齐王墓这样的地方,神都之中还有好几座。

    这位齐王死于大庆历四十六年,比陆执一开始定制的三十年的时间线来说要晚了十几年。

    但姚守宁想到神启帝近来动作频频,又有开棺验妖的意图,难保不是在陈太微的授意下才这样做。

    代王地宫事件曝发之后,除了陆执整理的皇室藩王名单之外,神启帝必定也让宫人统计了大庆诸王侯的名录。

    将神启帝准备开棺的那些名单一除去,剩余的藩王列表,都有可能是陆执的查视目标。

    陆执与姚守宁清楚这一点,陈太微如果是此事的主导者,他同样也清楚这一点。

    若立场对调,陆执必定也会派人潜伏于那些未曾上开棺名单的藩王墓中,以守株待兔。

    世子解释着:

    “我们人手虽够,但大部分的力量位于明处,无法动用。”

    事到如今,闹出代王地宫如此大动静,除了姚守宁身份存疑,暂时未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她曾与陆执同行之外,陈太微应该十分笃定陆执就是闯入代王地宫的人。

    陈太微知道此事,代表神启帝必也心中有数。

    双方之所以装聋作哑,齐齐当不知道,无非也就是互相忌惮对方手里的力量罢了。

    陆家有陆无计这样一个身背佛家三头六臂的金刚护体,乃是天生守门人,妖邪不敢妄动。

    而长公主手握十万精锐兵甲,足以震慑神启帝不敢妄动。

    因此皇帝就是明知当日代王地宫之事乃是陆执所为,他也只能装聋作哑,表面不敢发难,只能私下行动。

    对于陆无计夫妇来说,一个只求天下太平,长公主则并没有造反之心,只想皇室平稳,神启帝能安心治理朝政,将来顺利将皇权接传至中宫顾后所出的四皇子手中。

    同时神启帝手中握有刑狱、镇魔司,又掌的是天下权柄,身侧有陈太微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道士相助。

    若能不撕破脸,大家相安无事,自然再好不过。

    有了这样的默契,平衡不能被打破。

    长公主纵然担忧儿子,但也明白探墓一事只能私下进行,不能大张旗鼓——这也是将军府一直以来不敢派过多人手与他同行的缘由。

    毕竟事情真的闹大了,还能推说孩子不懂事,若两方势力一卷入其中,麻烦就大了。

    只是陆执这边人手不足,同样的,陈太微那边也有许多力量无法动用。

    神启帝投鼠忌器,陈太微能驱使的,就是妖魔。

    但无论这些年封印妖族的结界大门松不松动,能逃入人世的妖邪始终只是少数。

    大庆七百年来,死掉的藩王墓地可不少,陈太微纵然手段逆天,能驭使妖魔,可却未必能在每个地方布下重兵。

    “上回我们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被他听进耳中。”

    陆执想起上次陈太微驱赶妖邪攻击马车之事,皱起了眉头:

    “但无论如何,原定的计划便不可用,所以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嗯。”

    姚守宁点了点头,问道:

    “那齐王墓的入口,你找到了吗?”

    “有眉目了。”

    他淡淡的应道:

    “自准备探墓开始,我便在私下查探这些坟墓出入口。”

    长公主、陆无计的力量无法陪他入墓开棺,但却可以为他查探出前期一些资料、线索,免去他自行探查墓穴入口的大量功夫。

    “东城门的内侧入口处,有一座茶寮,是一百多年前修建的,直到四十多年前,其物主挖掘地下室时,无意中挖到了墓葬入口,并大胆钻入了墓内。”

    而当时齐王下葬之时,天元帝曾令人布下过机关重弩,以及毒水、瘴雾,以避免盗墓者误入。

    但就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后世的人偷偷潜入其中,直到后来传说外围的陪葬品几乎被搬空,但离奇的是,在里面并没有寻找到齐王的棺椁。

    大庆之中便有这样一种传说:齐王墓建的是墓中墓,天元帝为了保儿子坟墓不被损毁,当年求助过有道之士,布下了乾坤八卦,将儿子真正的墓葬隐于大墓之中,使得这尘世之人根本寻找不到他真正的大墓,无法损毁他的遗骨。

    齐王墓最大的财富,自然也隐于真墓之内,外围的那些陪葬品,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这样的说法引得不少盗墓贼前赴后继,但六七百年以来,确实无人找到齐王真正的葬身之处。

    这位茶寮的主人原本姓赵,他们挖凿地底时,无意中挖出了一枚金元。

    “这种金元铸于天元初年。”

    赵家人便想起了这些年来关于齐王墓的传说,顿时欣喜若狂。

    在四十年中,他们祖孙数代一直偷偷在自家房子底下挖凿,挖出了不少金元、珠宝,也挖出了一条通往真正齐王墓的道路。

    “三年前,我爹的一位同门,在无意中得到了一枚来自天元八年的钱币,因此顺着线索追踪,才查到了此处。”

    天元八年的钱币一般出现在市场上的并不多。

    皇帝当年痛失爱子,深恐爱子死后魂入地府钱财不够用,因此勒令工部铸币,专门铸出了一批钱币,以供齐王入葬之用。

    这批钱币只为齐王而铸,铸成后请道士施过术法,再即刻入土。

    因为这批钱币的稀罕性,哪怕中间曾有人插手,在银钱铸成之前便已经取走一部分,但大部分的钱还是被埋入了墓地中,市面上流通的并不多——更别提在行家眼里,真正值钱的币除了这一批仅为齐王而铸的天元八年的金币外,还有道士施加的法咒的缘故。

    “就是事隔七百年,我爹的这位朋友也在那钱币上感应到了道法残留的波动,因此顺藤摸瓜,才将这赵家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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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了一下,晚了一会。

    今天肯定写不完明天的更新了,所以明天更新暂停,要调整一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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