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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反击

    沙盘的制作虽然复杂,但是其展现出来的价值却超乎想象。

    不仅是作战全靠勇猛的迦娜,所有人都从这个精致的大玩具上看出了领主的才能。

    有时候,器物比人的言语更有说服力。

    不过,当一堆山岭地形都被沙土塑造出来,并且标上高度之后,妮妮娅仍然没有满足,要求继续细化上面的地貌细节。

    本来将山峰、丘陵等地形按照她的要求进行调整,显示出大家平时根本不足以的坡度缓陡、植被稀疏、上下路径和洞穴等位置,就已经是让人感到复杂,可是妮妮娅毫不急躁,依然让人从各种垂直和水平上不断确定制作的准确性。

    「主人说过,细节决定成败,战争不是做游戏,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所以请务必用心制作,当然,我随后还会让侦察兵反复比对修改。」

    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背后,正显示了领主这次作战的决心,如果仔细思考,都会隐隐让人感到畏惧。

    「我的才能有限,这种事换做是主人,有了情报只需要片刻功夫就能完成。」妮妮娅对大家谦虚地说,「山峰是敌人最主要的藏身之地,但是他们要行动就不可能躲在山里,我们还要制作其他地物,比如山上的道路和水源,他们的房屋、桥梁、田地和库房。」

    这时候,各种染了颜色的锯末,方形小木块,染色的线条都派上了用场,大家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见所知全部置于沙盘上,让其他人都惊叹原来这座熟悉的山上还有这么多秘密。

    「这样就能完成吗?」

    「细节决定成败,我们还要撒上颜色,打上标签,标定敌我位置,出动山民和魔物侦察小队进行比对侦察,然后才算完成,这里不是无险可守的小村子,又有重要的矿产,作战计划必须小心谨慎。」

    哇,这姑娘说这种话时还真老成,难道都是跟她的主人学的?

    看来这两个人在一起时,还是干了不少正经事的嘛……

    迦娜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这样说,有点形容不出的违和感,这么看来,领主本人似乎也有点奇怪了。

    他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我们不用尽快发起试探进攻吗?」

    「不用急,我们的部队没什么后勤压力,可以慢慢跟他们耗,如果分析的结果证明兵力不足,我还会申请增援。主人说过,要……谋定而后动,嗯,就是这么说的……」

    妮妮娅习惯性地转述文森的话,眼里充满了崇拜和信任,说实话,这是一种让人羡慕的盲从,至少这让无依无靠的迦娜感到她很满足。

    随着沙盘越来越细致,人们越来越投入,大家对战斗的信心也提升了不少。

    人族打仗真是细致又麻烦,可是动脑子总不是坏事,迦娜看着沙盘,虽然也认为有些累赘,但是更多的还是真诚的敬佩。

    看来指挥官不光会拉虎皮做大旗和笼络人心,指挥打仗的真本事也是有的。

    看来希夫说的话不假,领主的军队是能学到不少真东西的地方,这位一直以为自己在草原上已经足够聪明的金鹰,刚才都破天荒地承认自己不虚此行了。

    至少在草原上,大多数将领指挥作战说凭借的,无非就是经验、威望和直觉,这么处心积虑要置敌人于死地的态度,无论是迦娜还是希夫,都还是第一次看到。

    最后,代表双方部队的兵模也放置了上去,笼罩在山区的战争迷雾也被渐渐揭开。

    从目前的态势看,岩须的主力部队布置在矿山小镇,另外还有两小支部队放置在前往小镇的险要位置上。

    周围都是难以大部队难以翻越的山岭,关键的位置都有敌人的警

    戒,下面的谷地勉强可以通行,但是深处置于矮人武器的打击之下。

    运载能够打击山间工事堡垒的重武器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是顶着箭雨和滚石硬冲,无论是人还是不死生物都将损失惨重。

    就算是用人命填,将前面的两道关隘冲开,后面的矿山小镇更是凶险,这里有矮人数百年辛勤建造的山间村镇,还有不少工坊和密密麻麻的矿洞。

    哪怕小镇也被攻占,矮人和土匪仍然可以钻入矿井里,凭借着地洞和进攻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其他的地面位置情报都可以通过山民和侦察获得,遗憾地是,矿山是矮人的命根子,根本不允许其他人接近,没人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有多少出口和入口。

    「这鬼地形真是让人抓狂,敌人可以守,可以藏,可以跑,我们却连他们的毛都抓不着。」迦娜越看越头疼,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仗没法打。」

    「不至于没法打,办法还是有的。」希夫眼里露出寒光,「用人硬冲肯定是赔本买卖,金鹰认为应该向大人求援,直接调大龙来直捣他们的老巢,将他们的城镇彻底摧毁!」

    因为参加过边境大战,希夫是亲眼见过魔族的骨龙有何等威能,这力大无穷的不死生物可以跨过山峰,直接空降矿山小镇,岩须的几百人部队根本不是对手。

    「不可行。」妮妮娅直接拒绝,「骨龙是夏德大公的眷属,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领主,不是替我们作战,而且这里的矿山和工坊是领地重要财产,不能随便破坏。」

    听到这话,希夫也闭了嘴,他知道骨龙虽然杀伤力强,但也是没什么智慧的杀戮机器,根本不会顾及小镇里的情况。

    何况矮人和土匪数量太多,骨龙出阵就是杀鸡用牛刀,不可能完全将他们杀光,这群落网之鱼很可能选择鱼死网破,弄塌矿井,烧掉工坊和物资,让领主望着一片焦土跳脚。

    越是熟悉文森,妮妮娅就越是清楚,这些工坊和物资对于他的重要性,之所以让自己前来,不光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因为自己比别人更了解领主的需要。

    「我们必须在不破坏财产的情况下,将罪大恶极的敌人消灭。」妮妮娅思索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有些事就是因为困难,才能称之为荣誉。」

    接下来,妮妮娅和所以对岩须满心仇恨的人商议,让他们去协助己方完成一些任务。

    让一些胆大的人继续寻找地图上没有的进军路线,无论大小都要尽量探明,争取绕开敌人重点防护的区域,找到出其不意的进攻路线。

    当然,这不是无谓地冒险,他们可以得到魔物的协助和保护,有了重要的发现还可以得到重赏。

    另外,妮妮娅命令让飞行魔物和潜行魔物不分白天黑夜去侦察敌人,摸清对方的各种部署和巡逻路线,这些魔物基本不会被敌人攻击,就算没有什么进攻手段,也能让对方彻底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

    另外,她也同意了迦娜的意见,让己方部队进入山区建立前进据点,引诱敌人前来进攻,尝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寻找能够取胜的机会。

    进入陌生的山区,领主的部队肯定是吃亏的,但是有了魔物们不间断的监视和预警,无论是行动迟缓的矮人还是狐假虎威的土匪,无论白天黑夜,都很难设伏。

    按照事先约定,领主的军队携带了大量伪装成物资的杂物,费了不少力气,弄进了进山的谷地,就大咧咧地放置在敌人第一道防线不远的简陋营地里。

    负责防御和巡逻的还是手下败将的骷髅兵,里面只有一群拉车的牲畜,以及被土匪欺负惯了的胆小民夫。

    骷髅的战斗力,岩须心知肚明,以前这群没脑子的不死生物主动

    进攻,矮人们就躲在石头要塞后面抵抗,遇到诅咒或者魔法就暂时躲避,利用他们的手艺操控机关或者武器从远处射击,让魔族无计可施。

    要不是魔族的死灵法师能到处搜刮骨头凑军队,领主在本地的军队都要耗光了。

    时间一长,无论岩须本人还是手下的匪徒,都对魔族军队产生了轻视之心,他们对着空中的鹰身女妖吐口水,向远处窥伺的魔犬射箭,在对方眼皮底下大声嘲笑领主无谋,魔族少智。

    这一次,见到对方将大量物资送到眼前,颇有一副要积蓄力量等待援军大举进攻的架势,矮人们也开始认真考虑要如何应对了。

    山区运输不易,矮人们和土匪亲眼从山上看见对方来势汹汹,一边让人整修山路,连宝贵的马匹都送上运输物资,骷髅数量也比以往更多,这明显是个预兆。

    修筑堡垒对峙是不可能的,魔族不是那么有耐心的种族,岩须认为这就是大军进攻的前兆。

    凭借着山地和堡垒,还有自产的武器,岩须不认为对方能够轻易取胜,但是他也没把握在魔族动真格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度过这一劫。

    有可靠消息说,希罗德王国被俘贵族基本已经遣返,魔族得到了大量钱财物资,更是腾出了边境上的大部分军队。

    自己要是坐以待毙,魔族领主亲自前来,无脑用骷髅海都能淹死自己这点人。

    于是,当妮妮娅还在山口位置组织部队进山时,就得到了各种矮人在山间调动的消息。

    当这些情况以最快速度送往营地时,妮妮娅就知道,岩须要动手了,目标极有可能是先下手为强,破坏前进基地,夺取或销毁物资。

    无论是带了望远镜的山民,翱翔在天空中的鹰身女妖,隐蔽在山间阴暗处的影魔,穿梭在在树林里的魔犬,都确认了一件事,矿山小镇里的精锐矮人部队已经出动了。

    作为配合,其他要塞里的土匪也出动兵力配合,这些有生力量白天并不行动,都是在晚上秘密行动,还接着矿洞的掩护隐藏。.

    要是靠种族特性和民众支持开了地图迷雾,还狡猾地在无关紧要的位置徘徊,来回做无意义的移动,扰乱魔族的眼线,想要让他们掉以轻心。

    可惜,岩须低估了对方的耐心和实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智力,妮妮娅可是文森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经受了各种别人难以胜任的工作,坚韧之心远超一般人。

    妮妮娅靠着魔药,三天三夜没睡觉,一直盯着山里的各种消息,在沙盘上细细思索,并且用钟表不断计算对方和己方在不同位置移动的时间,反复推敲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终于,就在第三天凌晨,妮妮娅眼皮都快抬不起来的时候,山间的消息终于传来,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匪军终于从夜幕里钻了出来,向着只有百名骷髅把守的据点扑来。

    由于据点在山间较为宽阔的位置,不必担心两面的山壁上有敌人夹击,所以对方干脆将主力放在正面,借着夜幕掩护直冲出来。

    岩须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是他也做过细致的侦察,魔族的据点里只有不多的骷髅,还有充数的民夫,剩下的都是值钱的物资,还有山区稀缺的马匹,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这点兵力怎么说也太少了,据点位置也太靠前,就算是个圈套,也值得去咬一口。

    外面的增援要是过来,等他们通过夜间糟糕的山路爬过来时,岩须老爷的军队都捞的盆满钵满撤退了。

    于是,就在骷髅还在夜色中缓慢巡逻时,一片弓弩射出的箭雨就从山间雾霭中飞了出来,将那群骷髅射成了刺猬。

    养精蓄锐,又披挂了精制的铠甲,满心都是发财念头的矮人和土匪冲出迷雾,像洪水一样席卷了前面的几十个骷髅

    ,将它们劈成几段,踏成碎片,砸开营地简陋的门,推翻草草搭建的栅栏,扑向里面的宝贝。

    里面靠着物资打盹的民夫被喊杀惊醒了,有些人看见土匪就大喊救命,慌忙中碰倒了堆积的箱子,弄得一地狼藉。

    这下可不得了,矮人们居然看见金灿灿的金币哗哗地从撞破的箱子里洒出来,顿时就满眼金光。

    「兄弟们,金币是好东西,马也是好东西,拉回去干活能顶十个奴隶!」踩在物资堆上的矮人头领指挥手下,还不忘告诫他们,「想办法把马都弄过来,帮我们拉战利品!」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些马身上怎么都披着奇怪的马衣,身形还有点像战马呢……

    就当他自己兴冲冲跑到一匹漂亮的红色骏马身边,望着让自己的身高望尘莫及高大骏马沾沾自喜时,考虑价值几许之时,那匹马突然转过身,对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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