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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去冬来

    「领主大人,凉月结束了。」

    巫妖首领康德撕下了一张日历,随手用火焰魔法将纸张烧成了灰烬,任其随风飞出窗口。

    灰烬越来越细,从高耸的城堡塔楼上洒落下去,混入喧闹的街市,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对于肉体早已枯干的巫妖来说,凉月的冷风他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作为滨海领地的首席内政大臣,巫妖首领康德因其卓越的工作能力,得到了文森的重用。

    在前线平叛的同时,巫妖首领坐镇银龙堡,一方面保持着文森宽容踏实的政策,让领地首府保持稳定,另一方面还要不断调动资源,向前线输送支援领地军队。

    就算巫妖的身体不会疲劳,但替领主支撑这么一大摊子家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幸运的是,作为一名学者型而非战斗型的巫妖,康德凭借着之前魔导师时期涉猎的渊博知识,还有在伊特兰担任宫廷法师的政治经验,还是尽心尽责地完成了任务。

    除了制造出了大量用于监督各行各业的亡灵,将他们差使到所有需要安插眼线的地方,让魔族掌握了城里的一举一动外,康德还完成了不少领主留下的工作。

    比如让被抓捕的卢克残党劳改翻修城市路面,为城市街道修建了上百个史莱姆公厕,翻修扩建城中的市场,还有就是把原本属于卢克商会的部分店铺和工坊出售给换取金币。

    康德对于自由邪教徒的抓捕也是不遗余力,无论城内还是城外,魔族和雇佣兵都拿出来搜山检海的劲头来到处忙碌,不然银龙堡那么多花销的金币从何而来呢?

    经过康德的努力,今天的银龙堡已成为了一座秩序井然的安宁城市,越来越多的商人慕名而来,城里的商铺和市场也多了不少秋天收获的新货色,价钱还不算高。

    这是因为康德执行了文森的命令,对进出城市的商人征收一次性关税,不再重复征税,提高了商人往来经商的积极性。

    叛乱的逐步平定,也让山林乡间的货物开始向城市聚集,不少想到银龙堡里讨生活的人也越聚越多,原本人口和城市规模完全不疲惫的状况也得到了改善。

    根据亡灵和守备队的调查,现在的银龙堡内外里大约居住了八万人,比文森刚来时多了近两万,这可以说一半都是康德的功劳。

    在领主归来后不久,这位勤勉的首席内政大臣又开始为城堡的装修忙碌。

    比起那些打了胜仗就恨不得将城堡放大一圈的贵族领主,文森没有那样爱折腾,只是要求用甜水村新建工坊出产的玻璃为城堡更换窗户,以实际行动支持「滨海制造」。

    城堡里原来的窗户都是木板窗或百叶窗,还有一些纯军事用途的狭窄窗口连窗户都没有,这让城堡的秋冬温度十分感人。

    对于不死生物或混沌魔族来说,温度基本上不是问题,可是文森现在手下的部下都是人族,他们可受不了那种刺骨的阴冷。

    装修工程从领主居住的塔楼开始,使用的都是用小块方形玻璃与木质窗框组合而成的窗子,尽管玻璃还不算太大,但是在城市里也是独树一帜的奇景了。

    在搞定浮法制作平板玻璃的技术前,文森目前的所为平板玻璃,由于采用都是吹制捻平切割方式制作,所以面积都不大,最大也不过电脑屏幕大小——这已经是目前领地工匠能独立完成的极限了。

    另外,甜水村的工坊只是个半成品,还带有很明显的实验性质,主要的生产出了玻璃板,还包括更抢手的酒瓶酒具,以及和法师公会合作生产的光学制品。

    这让原来甜水村的民兵领袖沙尔克变得很忙碌,在忙碌之余,总是想起他那个死心塌地跟着魔族领主走的女儿,发出老父亲才有

    无奈叹息。

    「阿嚏!」

    不知是由于气温降低,还是心有灵犀,站在巫妖首领对面的金发女骑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比起手握无光之刃冲杀的姿态,她轻轻捂住鼻子的害羞姿态实在是可爱多了。

    「窗户马上就会装上了,」巫妖首领的语气比半年前客气了许多,「需要我用个火魔法来帮你取暖吗?」

    「不要紧,康德大人,我只是没想到拆掉窗户,城堡里会这么冷。」妮妮娅赶紧摆摆手说,「冬天来了,领主大人的玻璃窗户会有用吗?」

    农家姑娘是夏天来到这里的,她是真不知道城堡在入秋以后的阴冷程度,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理解到领主老是让她多喝热水的一片苦心。

    等等……似乎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领主文森对其他女性下属也是这样嘱咐的,不算是偏爱,只是正常的关心吧。

    这大概就是领主经常说的,高处不胜寒吧?

    可惜,吃冰糕的季节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妮妮娅还是对此意犹未尽,银龙堡的不少领民也有同样的感受。

    上个月,为了短暂增加冰糕的产量,文森还拜托法师公会会长萨芬挑选冰系魔法师帮忙,让领民们畅快地吃了一个月各种口味的冰糕。

    「实验的结果是很好的,不过这么大的城堡都换掉,确实需要时间,玻璃工坊的产能也不够。」

    身边那位体态婀娜,一头火红长发的女魔法师回答,她扶正金丝眼镜的动作十分优雅,整个人看起来知性十足。

    拉尼娜的家族领地被兽人彻底占领了,曾经高高在上的家族成员不是战死,就是沦为了他们以前最看不起的奴隶,大魔法师无家可归了。

    公爵的孤女流落魔族领地,无论是国王还是贵族亲属们都没有对她伸出援手。

    前未婚夫还算大方,回国就给她送了一项私通魔族出卖国家的罪名。

    心如死灰的拉尼娜只能在银龙堡落脚,作为领主的首席魔法师为文森效力。

    希罗德大门对她关闭了,但在滨海领地,她见到了领主为她打开的另一扇大门。

    科技,一个让她能够忘记创痛,对自己的命运重燃信心的美好事物。

    她坚信,借助科技的力量,无情无义的伪君子必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自己将凭借着在一个全新领域的探索,向魔法高院的导师们证明她的实力。

    这一次,有了领主的支持,她可以不用再像祖先一样靠杀戮来获得认可。

    「玻璃窗亮晶晶的多漂亮,还能随时看到街上的人在干什么,看,有人在看我们,似乎还对我们招手呢!」

    身穿漆黑的尖帽长袍的小女巫趴在已经装好的一扇窗户,兴奋雀跃地往外看去,还调皮地往透亮的玻璃上呵着气,天真无邪的脸上全是幸福。

    因为在战争中挽救了数希罗德人的性命,保证他们能够活着为领主换回赎金物资,普拉妮被文森任命为领地首席女巫。:

    虽然首席女巫听起来怪怪的,但是能得到混沌恶魔的责任,还得到了被视为恶魔契约的正式聘书,普拉妮也算圆了与恶魔签约的梦想。

    而且,领主除了送给他各种好玩的玩具,又赋予了她一项任命。

    在合适的时间,回到女巫姐妹会,去招募愿意为领主效力的女巫们。

    「骷髅装窗户的速度太慢了,」身材魁梧的豹头兽人皱眉道,「还是让我的族人们来干活吧,他们打水泥的速度快得多。」

    今天的银龙堡,兽人的身影变得不再陌生,不少愿意跟从萨达卡和领主文森的兽人奴隶不愿返回北方,都来到了银龙堡安家落户。

    由于希罗德人送来的奴

    隶太多,这些兽人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

    卢克一党留下的不少农场、林场和牧场都荒废了很久,兽人不但有地方生活,还有干活养活自己的机会。

    为了显示对盟友的重视,文森还许可北方的兽人在银龙堡建立了临时使馆,处理这些居住在南方的兽人问题。

    也有的兽人们感激领主的仁慈,愿意为领主当兵来谋生,这让萨达卡也从奴隶成为了有兽人部队的将领。

    「这是哥哥的城堡,为了安全,施工当然是要让我族的眷属来干。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民众看到我族城堡的华美和前卫,慢一点没什么了不起。」

    长着一张能让女性怦然心动脸孔,举手投足都充满优雅贵族气质的魔族少年,用精致的手指敲击着安装完毕的木头格子里的玻璃窗,对豹哥的话不以为意。

    领主早就说过,搅拌水泥让不死生物干更安全,粉尘会损害工人的健康,而活着的工人有更多的用处。

    骷髅就算沾满水泥无法清理也不怕,找最低级的死灵法师,都可以给它们再换几根骨头。

    作为领主唯一的亲人,赛德其实是有资格获得更高职位的,不过没人知道这小恶魔到底在考虑什么,他目前只是跟着领主东奔西走,过着悠闲无压力的寄居生活。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赛德来到银龙堡之后,原来对领主不满的人就越老越少,以至于悄然无声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容易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了……不过这也是大手笔啊,外边想要买玻璃的商人都排大队了,斯卡瓦的金鹰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送钱的。」

    满脸络腮胡子的斯卡瓦人在屋里踱步,对着那一叠还未安装好的窗子赞叹不已。

    和别人不同,希夫是前几天才从东方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不光是为了替领主与斯卡瓦建立关系,也是为了希夫心中的骑士团长之梦。

    东方草原上有领主期待的理想骑兵人选——人马族红鬃部落,而女首领「红色旋风」还是希夫的老熟人。

    「呵呵,真的那么容易看到吗?」

    将紫色长发在脑后简单扎成一束的青年领主,用移物术浮起一片玻璃送到希夫眼前,让他从玻璃的外侧向内看。

    「哦哦!怎么看不清里面了?这是怎么回事?」斯卡瓦人诧异地绕着玻璃转了几圈,又看了看外边的光线,又惊又喜地问,「这是变色魔法还是幻术啊?」

    「是魔法,又不完全是魔法。」拉尼娜扶了下眼镜,不无得意地说,「有了领主大人提供的原理和思路,我们可以用魔法材料制作特殊的涂层……」

    「原来和商人订购的东西不一样啊……」希夫感慨地说,「果然领主用得才是最好的,这也难怪,这也难怪啊。」

    「不,城堡里的玻璃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大的。」

    妮妮娅的话让希夫又小小地吃了一惊。

    「哦,我明白了,是送给大公的那一批,那一批更好。」

    可惜,妮妮娅只是微笑着摇头,连拉尼娜也会意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位女士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回了一趟老家,错过了一大堆新鲜事。」希夫懊悔地抱怨起来,「哦,看着领主的份上,告诉我这个可怜的斯卡瓦人,最好的在哪里吧……」

    「在新建造的学校里。就是我要去上的那所,嘻嘻……」

    这次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新奇服装的半兽人少女,她身上的衣服红白相间,上衣和裤子都十分宽松,一看就适合行走运动,只是裤子后面的大尾巴摇来摇去有点引人注意。

    爱尔莎要上学了,尽管她很愿意跟在领主身边帮忙,哪怕当个女仆,但文人还是坚决拒绝。

    「我不能没有学问,你不能这样。」萨达卡对她叮嘱道,「学会领主的学问,才有本事效忠。」

    这次希罗德人铩羽而归,留下了大笔赎金,文森发了一笔大财,相当于领地十年的财政收入。

    从这些钱里面,文森拿出了将近三分二用于领地的建设,剩下三分之一中,绝大部分也都送给了有功之臣作为奖赏。

    至于剩下的,也就成了领主日常开销的费用了。

    领地建设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主要的建设项目包括修路、新建和改建工坊、修建市场、修领地公路、修建学校、修医院和修乡村水利……

    其实,这个计划被提出时,就引来了很多人的质疑和不解。

    大家还以为领主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大修城堡和宫殿。

    这不奇怪,毕竟大多数贵族辛苦搜刮一辈子,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有一处外部坚固而内部华美的城堡,然后在里面堆满财宝,和家人们纵情享乐。

    可是,文森毕竟是一个有理想的魔族,对于加护的渴求驱动着年轻的领主,让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魔族在大陆上面积最小的领地上。

    要想要让自己心安理得地玩物丧志,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文化水准肯定是不足的。

    不发展生产力,让科技成为和魔法同等重要的推动力量,文森绝对不会心满意足。

    当然,一口气不可能吃成个胖子,摸着另一个世界的石头过河也好,自己寻找新的方向也罢,都是要实实在在去拼去闯。

    在魔族的国度,文森要让领地焕发出从未有过的魅力。。

    这片领地的新身份,已得到魔王的认可。

    在六王子的报告中,将其称为「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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