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 > 将门权宠 > 第179章白璧案(四)

第179章白璧案(四)

    徐砚四岁开蒙,七岁进书塾拜师,十岁那年家境破败。徐砚年幼时,识文断字的速度远超常人,文章经纬更是一点就通,是荆州远近闻名的神童。

    但神童也要吃饭,也要求生。

    徐砚的母亲把他送到江南霍氏门下求学,霍建安怜惜他的天赋,将他收入门下亲自教导。霍建安见过太多年少轻狂、早早陨落的天才,因而不许徐砚抛头露面、过早科考。

    霍建安反复磨砺徐砚的心性,打磨这块璞玉,将他藏在远离红尘的霍家。

    徐砚很聪明,不同于霍家人的聪明。在徐家败落之后,徐砚早早地尝过了人情冷暖的滋味,对人情世故过分敏感。霍建安一直担心徐砚误入歧途,因而迟迟不愿放手。

    徐砚无可无不可。

    直到霍家兄妹在帝都出事。

    霍建安前往帝都收尸,终究没能讨回一个公道。曾经挂冠离去,桀骜地宣称不愿与虎狼之辈同流合污的霍建安,从回到江南的第一天开始迅速地衰老。霍建安很少再写文章,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他挥洒灵感与笔墨。

    握着小儿子童年时临摹的字帖在庭院中发呆,已经成了霍建安蹉跎度日的唯一消遣。

    “霍文柏还活着。”

    徐砚亲眼看着霍文松和霍文卿下葬,霍建安却独独挂念霍文柏,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老师,我会把二公子带回家。”徐砚收拾好了包袱,在霍建安的病榻前长长地跪拜。

    我读的书,我学的道理,让我无法安心地留在深山中,看着我珍视的人被乱世倾轧、支离破碎。老师如果真的要雕琢我,就让我亲身到这人间的水火中走一遭。如果我不幸地碎裂了——那么,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块璞玉。

    这是我的命运,我接受。

    ——

    “***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沉默,只是因为她不得不沉默。她比任何人,甚至比陛下更想从奸佞、权臣手中夺回白氏的江山。可是她的母亲死了,母族全部葬送在陈氏手中,她没有依靠,只能隐忍。”

    徐砚裹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地喝着一碗姜汤。楚识夏坐在他对面听他说完声泪俱下的求学路,面无表情地用小刀剔果皮,刀法精湛,果皮薄得透明。

    “可你长在江南,霍家人在帝都没有强有力的倚靠,你也没有。”楚识夏不为所动,冷静理智地说,“你是怎么搭上***这条大船的?”

    徐砚摇摇头,惋惜地喟叹道:“楚大小姐你这个人,我的故事讲得那么动人,你却一点都不感动,真是冷血。我在帝都当然没有倚靠,可是有人有啊。”

    徐砚看着楚识夏指尖挂着的果皮,没敢再卖关子,“群玉坊以前有个绯玉馆,你知道吧?那你知道它的东家是谁吗?”

    楚识夏指尖一顿。

    绯玉馆,楚识夏自然熟悉。江乔便是巧借绯玉馆幕后老板的势力从芳满庭脱身,在绯玉馆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魁。楚识夏记得那个老板用的还是假名,他真名叫做——

    “严如海。”

    徐砚不知道楚识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震天响,自然地往下说,“帝都是个好地方,云集天下权贵,在这种地方做生意怎么能没点本事?严如海是江南富商,在帝都也颇有门路。”

    “他的门路,是***?”

    “正是。”徐砚狗腿地给她鼓掌,道,“与其说是严如海找上***,不如说是***找上了严如海。”

    “***要光复白氏,但她是女子,又是灵帝元后之女,陈氏自然会防备她,贸然插手朝堂之事,怎么都不自然。”楚识夏漫不经心地把果子切块,放在一边的盘子里,“所以她从严如海下手,毕竟有钱好办事。”

    而徐砚从江南北上,严如海必然对这位霍家珍藏的璞玉有所耳闻。霍氏在帝都的遭遇,严如海早就看在眼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将徐砚引荐给***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徐砚吹捧道。

    他见楚识夏端起盘子,乖觉德地伸手去接,还颇感受宠若惊——没想到楚识夏把盘子塞给了坐在一边昏昏欲睡的沉舟。沉舟没摘面具,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果盘,掀起一角面具,很乖地抱着吃起来。

    徐砚自讨没趣地缩回了手,悻悻地说:“我的身份是真是假,我说的话有几分情意,其实你让我见霍二公子一面就见分晓,何必如此波折?”

    楚识夏没搭理他。

    徐砚说破了她的心思,“你是怕霍二公子与故人重逢,触景生情、病情恶化吧?”

    楚识夏也不否认,“知道还问?”

    徐砚微微一笑,“我原本以为你收留二公子是别有用心,想利用、要挟霍氏。原来还有这样的怜惜在其中,真是我徐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楚识夏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说:“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那准了我忧虑霍二公子身体,不会让你二人相见,所以将计就计,对我虚言诳瞒?”

    徐砚无所谓地摊开双手,敞开自己瘦削单薄的胸膛,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的拳拳热忱之心,全凭大小姐检验。”

    边上安安静静吃水果的沉舟忽然一伸手,严严实实地把徐砚的胸口按进被子里捂住,他动作太快太粗暴,险些把徐砚攮厥过去。徐砚像个翻身的乌龟似的,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沉舟。

    沉舟水果也不吃了,见他不太服气,颇有点要把他拎起来丢出去的架势。

    “好了好了。”楚识夏赶紧拉沉舟一把,捏着他的耳尖哄他,“我们马上就说完了,你先出去等我。”

    “有什么好看的?”沉舟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毫不掩饰嫌弃、冷冰冰地说,“白斩鸡。”

    楚识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徐砚还有点莫名,半天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说:“哦,是觉得我坦胸露乳,轻慢大小姐了?对不住对不住,最近酒席诗会去多了,有些孟浪。”

    风牛马不相及。楚识夏一把捂住了额头。

    徐砚又说:“我只是一介书生,大小姐想要我的命,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夙愿未了,有几条命骗你?”

    楚识夏也懒得和他试探来试探去,摆摆手说:“行了,我相信你。”

    徐砚对她的胆色和眼光肃然起敬。

    “你在这儿睡一晚吧,你没死,秦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楚识夏说,“舞弊案结束之前,你都别乱跑。”

    “舞弊案?”徐砚一愣。

    “你以为礼部为何迟迟不开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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