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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乔姬(五)

    三皇子从床榻上那具温软的身体上爬起来,哼着小曲穿上衣服鞋袜,慢悠悠地往外走。他在门板下的邓勉跟前站定,往他脸上拍了两巴掌,“把眼睛睁开。”

    邓勉发着抖,一双眼睛里迸满了红血丝,睫毛湿淋淋的。

    “去告诉楚识夏,这帝都,她翻不了天。陈季洵就算是个废物,也是本殿下的表兄弟,轮不到她造次。”三皇子漫不经心地说,“她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别怪我给她剁下来。”

    邓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被紧紧捆住的手脚因为血液不通而发麻。他的目光茫然地落在层层纱幔垂落的床榻上,一截布满了青红色痕迹的白色手腕从榻上探出,一动不动。

    像是已经死了。

    邓勉的喉咙里还没滚出一个音节,房门便被人拍响了,力气之大,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抖落。三皇子被吓了一跳,恼怒地踢开邓勉,一把拉开门。

    “谁这么放肆,不想活了?——哥!”

    三皇子愣在原地,惊得嗓音变了个调。

    白焕穿着书生的青袍站在门口,不断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面沉如水。那是白焕最近新得的小玩意儿,是西北上好的炕头玉,他烦躁时便忍不住拨弄。

    “三殿下好福气。”白焕冷冷地说,“你要剁谁的手?”

    三皇子舌头打了十八个结,一个屁也憋不出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别看了,就算楚小姐在这里,还能替你背黑锅不成?”白焕勾出一个冷漠的笑容,“狎妓淫乱,逼迫官宦子弟旁观,这是宗室子弟该做的事吗?白煜啊白煜,你真是出息大了。我看这东宫之位,不如拱手让你来坐吧。”

    三皇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白焕的袍角求饶,“我错了,哥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白焕怒极反笑,招手示意人把陈季洵拖上来。

    陈季洵口不择言地向三皇子求救,三皇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给他,诚惶诚恐地抓着白焕的衣角。

    “陈季洵蛊惑皇子行不齿之事,打断他的腿,把人拖回陈家去。”白焕捏着翠色欲滴的扳指,冷道,“一条腿都不许留。”

    “太子哥哥,我错了太子哥哥!”陈季洵喊破了嗓子,痛哭流涕道,“都是三殿下的主意,我只是给他带路啊!”

    “还不拖下去,要让人都围过来,看我白氏如何教子么?”白焕勃然大怒,东宫守卫立刻堵住陈季洵的嘴,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拖进了包厢之中行刑。

    三皇子胆战心惊地伏在地面上,不敢说话。

    “你,跟我回东宫。”

    白焕冷厉的眼神从三皇子头顶划过。

    ——

    邓勉用力地想要挣脱手腕上的绳子,却根本动弹不得。他被三皇子那一脚踹得躺在地上,像一条笨拙的毛毛虫似的蠕动着,急得满头热汗。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急着去看江乔是不是还活着,这当中有几分是怕楚识夏责怪。如果放在从前,江乔分明是他看不上、也看不见的那种人。

    可那是一条命啊。邓勉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清晰得割裂了他的良心,痛得他恨不能蜷缩成一团。

    手腕上忽然一松,邓勉怔愣地回头,看着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楚识夏。楚识夏没多看他一眼,割断了他脚上的绳子,便朝床上的江乔走去。

    楚识夏撩开纱幔,呼吸一滞。

    她知道江乔落在三皇子手上,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却没料到能惨烈到如此地步。

    江乔身上能看见的肌肤都布满了齿痕,血迹尚未干涸,处处都是青紫色的掐痕,脖子上的尤其深,雪白的腮边重叠着几个通红的巴掌印。她淡色的唇上是一列深红色的血迹,是不愿出声时自己咬的。

    她的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楚识夏伸手按在她的脖颈上,触及了微弱的脉搏。

    “她还活着吗?”邓勉站在门口,一步不肯上前,沙哑着声音问。

    “还活着。”楚识夏扫了一眼肮脏的绣被,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人裹起来,抱着往外走,“你去找个大夫。”

    老鸨适时赶来,一反之前唯唯诺诺的姿态,带着十几个小厮堵住了门。

    “楚小姐,人是我们芳满庭的,你可不能带走。”老鸨出人意料地硬气了起来,“她跟我们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我们这里。”

    邓勉心急火燎的,一巴掌就要打在老鸨脸上,“滚开!”

    “邓勉,退后。”楚识夏淡声道,“这芳满庭背后的老板,你可惹不起。我说的对不对,妈妈?”

    楚识夏居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却绝非什么冰雪消融、春风拂面的好兆头,反而叫人止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老鸨有几分得意,又不敢表露出来,不知道楚识夏究竟摸清楚了芳满庭多少底细。在群玉坊里能把生意做大的,多多少少和朝中官员有些勾结,否则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早让人剥皮拆骨吃干净了。

    “你真的知道,她是谁吗?”楚识夏凑近了老鸨,吐气如兰,“你背后的老板恐怕只告诉你,折辱得她生不如死便好,却全然未告知你,她姓甚名谁,对吧?”

    老鸨呆愣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楚识夏。

    “你到底有没有她的卖身契?”

    楚识夏道,“不巧,我与羽林卫中郎将燕小侯爷相熟,不如就让他来断个公道。若你拿不出她的卖身契,逼良为娼的罪名,你有几颗脑袋给我砍?”

    老鸨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断不可能让楚识夏轻易唬住。

    不待老鸨开口辩驳,楚识夏又接着说:“知道方才出去的那两位是什么人物么?那位兄长疼惜弟弟的名声,少不了要栽你们一个居心叵测、勾引皇子的罪名。这姑娘留在这儿,已经没用了,只会给你们招来祸患。她的笛子我很喜欢,不介意留她一条命,你若再推三阻四,我保你明日开不了门。”

    老鸨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却是一等一的准,帝都高门大户里弯弯绕绕的关系,心里更是有一笔账。方才闹得鸡飞狗跳,那位兄长来势汹汹却又不肯张扬,再加上陈季洵的关系,要猜出他们是谁并不难。

    老鸨被楚识夏连哄带吓,已经有了些怯意。

    楚识夏径直撞开她,抱着江乔离开。

    邓勉紧随其后。

    ——

    秋叶山居。

    楚识夏把江乔安顿好,出门便看见邓勉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庭院。楚识夏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僵硬转着眼珠子看了楚识夏两眼,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嚎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吓得路过的玉珠差点把碟子摔了。

    “行了别哭了,”楚识夏捂着耳朵,嫌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睡的是你。”

    邓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搭搭地说:“她没有卖身契,笛子吹得好,琴也弹得好……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对不对?她是怎么落到芳满庭的啊,被三皇子凌辱至此,以后可怎么活?”

    “闭嘴。”楚识夏烦躁地在他脑门上糊了一巴掌,“怎么就不能活了?”

    邓勉挂着两滴眼泪看她。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否则杀死她的不是三皇子,反倒会是你。”楚识夏说,“贞洁是什么东西,是脖子上的铡刀么?没了贞洁的女人便是下等人,千人睡万人枕,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楚识夏铿锵有力地斥骂:“都是放屁。”

    邓勉被她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出了这样的事,她以后还能嫁给谁呢?”

    楚识夏无语地按着邓勉的肩膀,说:“别把女子的归宿想得如此狭隘。一个女子最好的结局,绝不是嫁人。能不能嫁,嫁给什么样的人,都不是评判她是不是个好女子的标准。”

    邓勉又要哭了,“我没保护好她,我本来想给你报信的,可是三皇子他……”

    楚识夏被邓勉哭得脑仁疼,抓过玉珠端来的芙蓉糕,塞住了他的嘴。

    “你哪来那么多眼泪啊,”楚识夏很无奈,“你跟她关系很好么?”

    邓勉摇着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识夏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放心吧,她会活着的,而且会好好活。”

    ——

    东宫。

    白焕大发雷霆,命人把三皇子按在庭院中杖责十五,并下令“着实打”。杖刑猫腻极多,但既然是兄长责罚弟弟,又下了这样狠的命令,东宫守卫也不敢留力气,结结实实地把三皇子的屁股打开了花。

    三皇子又是疼又是气。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挨过这么重的罚,白焕对他有求必应,细心呵护,如今却为了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打他。

    三皇子被打得鬼哭狼嚎,下不了地,却仍旧不知悔改。

    白焕被气得魂飞天外,砸了两方徽墨,道:“不知道错在哪里,便打到他知道为止!”

    副将只道他被气昏了头,劝道:“太子殿下,再这么打,是会出人命的。三殿下年幼,臣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

    “本宫今日若跟他算了,明日言官可会跟本宫、跟皇后、跟陈家算了?”白焕的眼神冷而锋利,像是一把刀,从副将的脸上划过去,“今日若到芳满庭的不是本宫,若陈季洵没有被本宫打断腿,你猜明日父皇案头有几封奏折弹劾他?”

    白焕一拍桌子,显然是震怒。

    “皇子自懂事起便有教习嬷嬷和宫女教导房中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贪图美色,只是为了和楚识夏斗气?纵然他有千般不该,却只有一件事做得蠢。那是个风尘女子!若是留下血脉,是留还是不留?若是有人与那女子同榻,与皇室而言又是何等侮辱?”

    “我朝自开国起,便没有宗室子与风尘女厮混的前例。”白焕这次是狠了心,一定要给三皇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他不认错,便打到他认,明日我亲自抬着他进宫向父皇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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