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世事无单事
裴常倩，因为李贞之乱、得到了陛下格外的荣宠。
步步飞升且不说、还颇受陛下的看重，之前就已是当朝右相、被封邓国公，权势地位、仅次于武承伺之下。
武承伺死了，裴常倩的权势就更大了，且比之没有什么贡献的武承伺、更大。
手指轻敲着桌面，狄映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他思忖着道：“这个案子，恐怕不简单了。符兴思可能斩得太快了一点儿。
他是洛州府衙的司功，按理来说、与朝廷顶层的官员不该有什么牵扯才对。
但是……这桩桩旧案、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堆放至今、还恰好被我给发现？
你有没有发现：这满库房的案宗、大部分的灰尘都很轻？像是不久前才被人给特意整理过的？
之前我还以为、是刺史大人干的。他就是等着我来以后、交给我的。现在看来、未必其中就没有人做过什么手脚。”
“大人您的意思是？”谢净眼睛睁大、好奇地问。
狄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决定直揭谜底。
“大概是有人要冲着裴常倩下手了。裴常倩那个人，不是什么好的，但也不是什么坏的，就像朝中大部分的朝臣一样，不黑不白、属于灰色地带的人。
有机会向上爬、不会放过；有危险降临时、及时躲避。
乃是得了中庸之道的精髓者吧。
你也知道，去岁的时候，裴常倩曾向陛下谏言、反对武承伺的立嗣资格，陛下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自那之后，听闻裴常倩的风头就不是那么盛了。
显然，是引起了陛下的不喜。
武承伺死了后，只怕陛下就会更不喜裴常倩了。
估计就是有人摸着了陛下的脉、就想趁机整死裴常倩了。”
“可是大人、为什么会往旧案上牵扯？还牵扯到了您的头上来？难道有人算准了您会清理洛州的旧案？而十四年前、也不可能会有人想对付裴常倩啊？”
谢净却听得更加糊涂了。
狄映端起茶盏，垂眼看着那微微晃动着的水面，琢磨着回道：“恐怕是有人想借我的手、将裴常倩给掀起来吧。
有些人，在飞黄腾达之前、可并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高升。可能就会做下一些可笑的、或者违律的事情。
而等他们高升之后、掌握了权柄，再要想掰倒他们，最好的法子就是重启旧事。
利用一个人的曾经、去打倒一个人，这样的手法屡见不鲜。
但裴常倩的过往，可能并没有被查出来什么，只查出了与他有关系的、蒋泽的事情……
看来啊，那个‘明利当铺’有很大的问题啊。”
“那大人、您是真的要查蒋泽？再到最后、将裴常倩给掀翻？那不是如了背后之人的意？”
谢净想知道、猜出端底的自家的大人、会做出一个怎样的选择。
狄映听问，埋头继续吃面。
却不知为何，只觉肚中并不饥饿，而这面也并不好吃。
硬着头皮再塞了几口后，才回答道：“钉是钉、铆是铆。无论他们的内斗是什么样的、都与我无关。
我只查该查的，最后死了谁了，也只能怨他们自己的手脚不干净，怨不到我的头上来。”
谢净猛点头，“嗯，这很狄大人。”
狄映：“……别淘气了，赶紧吃面。等吃完了，你再安排查查现在的‘明利当铺’开到了哪里？”
十四年过去了……
九年前，“明利当铺”就已转手，蒋泽就是在那一年、被调任到了大都城。
去年才升至的户部侍郎。
但这几年间、蒋泽也没有闲着，才能一步步爬上去的。
不过都是在大都城内罢了。
狄映就有理由相信、为蒋泽获取大笔银钱来源的“明利当铺”，绝对就开去了大都城。
可大都城……
狄映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是一块水很深的地方。在那里想要开一家像样儿的旺铺，以之前蒋泽的官位和身份，是绝对罩不住的。
除非有裴常倩的庇护。
可这俩是怎么有关系的呢？
就听谢净道：“韩晋鹏现在是负责为宫中采买食材的皇商，已经不开当铺了。
目前能查到的就是、‘明利当铺’自九年前关闭后、再也没有重新开张过。大都城内也没有这么一家。
大概，换了个名字？
另外，大人，这儿有条消息：蒋泽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去岁，在蒋泽升任户部右侍郎之前、致仕返乡了。
而裴常倩的恩师，就是其人。”
“这就对上了。”
狄映放下筷子，推开了面碗。
再缓缓接口、缓缓再道：“东宫的太子太傅、太师还是啥的，换得很勤。我倒是一时没能想起这么一位来。
蒋太傅大概就在东宫任职了三个月不到吧？就致仕了。
那时候，我还猜测他恐怕是不想被韦氏给拉拢、才故意‘乞骸骨’以躲避一二的。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应该是反过来了。蒋泽把嫡长女嫁给武延秀为妾，才有可能让蒋太傅进了东宫成了太傅。
然后蒋泽再一步步爬上去，在官至正三品时，蒋太傅就必须得按照朝廷规制致仕让位。”
朝堂中，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府邸里出来的男子，不能全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
一个上了、另一个就得下。
这就让官位也在暗中形成了一种承袭制。就是上一辈的、会努力为下一辈的积攒人脉、官声等等。
到了下一辈成长起来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老一辈就使使力气、让下一辈成为自己官位的继承人。
这不是那种世袭，却也是一种变相的世袭。
历朝帝王通常也会允许这么做。如果这人的下一代还更优秀和出色，也有机会得到提拔、再进一步。
如果不够优秀，通常也会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只会让其退一步，不会退太狠，更不会轻易就治罪。
这里面，掺杂的人情世故就太多了。
狄映收回思绪，出声道：“那么，现在我们已知的就是：‘明心当铺’有问题。
根据项俊生家人所说的：当时项俊生出了当铺、没有走到五十米、就被一个人给撞倒。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银袋丢失。
而银袋里、就有那张字画的当票。
可项俊生根本就没有看清撞他之人的长相，之后他盯着洛州城内的各种偷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那个偷儿。
甚至连类似的、让他有熟悉感的人都没能发现。
这就说明：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明利当铺’的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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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伺死了，裴常倩的权势就更大了，且比之没有什么贡献的武承伺、更大。
手指轻敲着桌面，狄映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他思忖着道：“这个案子，恐怕不简单了。符兴思可能斩得太快了一点儿。
他是洛州府衙的司功，按理来说、与朝廷顶层的官员不该有什么牵扯才对。
但是……这桩桩旧案、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堆放至今、还恰好被我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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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还以为、是刺史大人干的。他就是等着我来以后、交给我的。现在看来、未必其中就没有人做过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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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决定直揭谜底。
“大概是有人要冲着裴常倩下手了。裴常倩那个人，不是什么好的，但也不是什么坏的，就像朝中大部分的朝臣一样，不黑不白、属于灰色地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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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去岁的时候，裴常倩曾向陛下谏言、反对武承伺的立嗣资格，陛下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自那之后，听闻裴常倩的风头就不是那么盛了。
显然，是引起了陛下的不喜。
武承伺死了后，只怕陛下就会更不喜裴常倩了。
估计就是有人摸着了陛下的脉、就想趁机整死裴常倩了。”
“可是大人、为什么会往旧案上牵扯？还牵扯到了您的头上来？难道有人算准了您会清理洛州的旧案？而十四年前、也不可能会有人想对付裴常倩啊？”
谢净却听得更加糊涂了。
狄映端起茶盏，垂眼看着那微微晃动着的水面，琢磨着回道：“恐怕是有人想借我的手、将裴常倩给掀起来吧。
有些人，在飞黄腾达之前、可并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高升。可能就会做下一些可笑的、或者违律的事情。
而等他们高升之后、掌握了权柄，再要想掰倒他们，最好的法子就是重启旧事。
利用一个人的曾经、去打倒一个人，这样的手法屡见不鲜。
但裴常倩的过往，可能并没有被查出来什么，只查出了与他有关系的、蒋泽的事情……
看来啊，那个‘明利当铺’有很大的问题啊。”
“那大人、您是真的要查蒋泽？再到最后、将裴常倩给掀翻？那不是如了背后之人的意？”
谢净想知道、猜出端底的自家的大人、会做出一个怎样的选择。
狄映听问，埋头继续吃面。
却不知为何，只觉肚中并不饥饿，而这面也并不好吃。
硬着头皮再塞了几口后，才回答道：“钉是钉、铆是铆。无论他们的内斗是什么样的、都与我无关。
我只查该查的，最后死了谁了，也只能怨他们自己的手脚不干净，怨不到我的头上来。”
谢净猛点头，“嗯，这很狄大人。”
狄映：“……别淘气了，赶紧吃面。等吃完了，你再安排查查现在的‘明利当铺’开到了哪里？”
十四年过去了……
九年前，“明利当铺”就已转手，蒋泽就是在那一年、被调任到了大都城。
去年才升至的户部侍郎。
但这几年间、蒋泽也没有闲着，才能一步步爬上去的。
不过都是在大都城内罢了。
狄映就有理由相信、为蒋泽获取大笔银钱来源的“明利当铺”，绝对就开去了大都城。
可大都城……
狄映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是一块水很深的地方。在那里想要开一家像样儿的旺铺，以之前蒋泽的官位和身份，是绝对罩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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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俩是怎么有关系的呢？
就听谢净道：“韩晋鹏现在是负责为宫中采买食材的皇商，已经不开当铺了。
目前能查到的就是、‘明利当铺’自九年前关闭后、再也没有重新开张过。大都城内也没有这么一家。
大概，换了个名字？
另外，大人，这儿有条消息：蒋泽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去岁，在蒋泽升任户部右侍郎之前、致仕返乡了。
而裴常倩的恩师，就是其人。”
“这就对上了。”
狄映放下筷子，推开了面碗。
再缓缓接口、缓缓再道：“东宫的太子太傅、太师还是啥的，换得很勤。我倒是一时没能想起这么一位来。
蒋太傅大概就在东宫任职了三个月不到吧？就致仕了。
那时候，我还猜测他恐怕是不想被韦氏给拉拢、才故意‘乞骸骨’以躲避一二的。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应该是反过来了。蒋泽把嫡长女嫁给武延秀为妾，才有可能让蒋太傅进了东宫成了太傅。
然后蒋泽再一步步爬上去，在官至正三品时，蒋太傅就必须得按照朝廷规制致仕让位。”
朝堂中，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府邸里出来的男子，不能全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
一个上了、另一个就得下。
这就让官位也在暗中形成了一种承袭制。就是上一辈的、会努力为下一辈的积攒人脉、官声等等。
到了下一辈成长起来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老一辈就使使力气、让下一辈成为自己官位的继承人。
这不是那种世袭，却也是一种变相的世袭。
历朝帝王通常也会允许这么做。如果这人的下一代还更优秀和出色，也有机会得到提拔、再进一步。
如果不够优秀，通常也会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只会让其退一步，不会退太狠，更不会轻易就治罪。
这里面，掺杂的人情世故就太多了。
狄映收回思绪，出声道：“那么，现在我们已知的就是：‘明心当铺’有问题。
根据项俊生家人所说的：当时项俊生出了当铺、没有走到五十米、就被一个人给撞倒。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银袋丢失。
而银袋里、就有那张字画的当票。
可项俊生根本就没有看清撞他之人的长相，之后他盯着洛州城内的各种偷儿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那个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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