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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朱瞻基的疑惑

    与刘观分别之后,陈堪便带着车队转道西南,由滁州进入江西境内。

    第一站,便是历来便在中原王朝之中素有瓷器之都的景德镇。

    中华民族从古至今发展了几千年,说白了就是靠着三样东西在混。

    第一样自然是丝绸,三皇五帝时期,华夏人便有了大规模种植桑叶养蚕的传统,即便几千年过去,丝绸一项的出口量在大明商税的占比之中依旧有着极高的比例。

    其次便是瓷器。

    这种精美的器具,比之传说之中的琉璃还要让人着迷,不管哪个国家前来大明朝拜,带回去最多的东西,一定是瓷器。

    正是由于各国对于瓷器的疯狂追捧,以至于到了后世某个辫子王朝,瓷器一度成为了中央之国的代称。

    至于这最后一样,那便是茶叶了。

    中原王朝对于茶叶的种植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东汉末年的名医华佗在《食论》中提到:“苦荼久食,益意思。”

    译文为“荼的味道苦涩,但饮后能使人深思熟虑、开拓思维。”

    苦荼指的便是茶。

    当然,中原茶叶出口到世界各地的时间比丝绸和瓷器要晚,直至宋明时期,茶叶才算是成为中原王朝的支柱产业。

    在宋明之前,主要还是丝绸和瓷器占大头。

    陈堪带着家人来景德镇,除了一观大明瓷都的风采之外,也有考察的瓷器产业发展的意思。

    大明如今的海贸越来越繁盛,但海贸繁盛的背后,离不开手工业的大力发展。

    否则就算大明霸占了大海,也找不到那么多货物运出去倾销。

    除此之外,陈堪要去景德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几年全世界的财富都流向大明,导致大明的物价腾贵,货币贬值得厉害。

    大明的钱越来越多,但每年的各种资料的产出就那么多。

    生产与收入已经有着呈反比的趋势,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经济增长状态,所以大明必须要持续的提高社会生产力才行,否则就会养出一堆只吃饭不干活的懒人。

    瓷器,算是陈堪选择的第一个突破口。

    半个月后,车队驶出应天府地界,来到了江南的核心。

    两湖地区,自古以来便有中原粮仓的说法,自从前宋引进占城稻之后,这种能够一年三熟但味道像麸糠似的稻子便成了江南地区百姓的口粮。

    水网密布的平原之上,到处都是收割稻子的百姓在忙碌。

    陡然看见陈堪率领的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在忙碌的百姓们不由得下意识的朝车队投过来好奇的目光,但随即便警惕起来。

    如今大明的路引政策虽然已经成了一纸空文,但对于远离京畿之地的百姓来说,贸然看见生人,还是人数这么多的生人,依旧让他们打心底感到惊慌。

    陈堪和朱家兄弟打马走在平坦的官道上,将这丰收的一幕尽收眼底。

    朱瞻基笑道:“两湖鱼米之乡果然名不虚传,京师附近的稻子都还没有成熟,这江西境内的反倒已经开始收割了。”

    朱瞻基不是那等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公子,自然知道这个季节收割粮食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现在才五月,正常情况下,五月收粮只有北方的夏粮麦子,且收割春小麦的时间最少也要等到五月底,现在才五月初。

    这一茬粮食收完,意味着江南的百姓在年前至少还能再种一茬粮食出来。

    粮食,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评判盛世最重要的标准。

    听见朱瞻基的感慨,陈堪微微一笑,淡然道:“江南所种的稻种与京师不同,京师的粮食种出来是给贵人们吃的,江南的粮食是储藏起来灾荒年吃的,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被陈堪辩驳了一句,朱瞻基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正如陈堪所说,京师的稻种生长周期长,味道好,那是因为贵人要吃。

    对于百姓来说,高产才是王道,什么味道那都是其次。

    陈堪则是将目光投向了道路一旁一座高大的粮垛上,观察片刻之后,转头对着朱瞻壑吩咐道:“小壑,你去找个老乡买点粮食,咱们今晚就吃这个稻米。”

    朱瞻壑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但对于陈堪的话他一向是奉为圭臬,尽管不太理解,但还是勒马出了队伍朝一处粮垛而去。

    不多时,便抱着一大把稻子回来。

    “老师,这稻子水分还没干,打不下来,弟子只好连稻杆一块抱来了。”

    陈堪点点头,对着车队后面的亲卫招了招手,便有亲卫打马上前将稻子从朱瞻壑手中接了过去。

    几人继续打马前进,朱瞻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老师,这种稻米学生吃过,很难吃,咱们车队里带的粮食明明够吃,为什么还要吃这个?”

    陈堪淡然道:“粮食嘛,百姓能吃,咱们也能吃,出门在外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朱瞻壑扯了扯嘴角,很想说一句他们是贵人,但想到自家皇祖年轻时候还当过和尚,最终还是悻悻然的闭上了嘴巴。

    朱瞻基倒是没说什么。

    对于粮食,他和陈堪的看法高度一致,那便是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三季稻的稻米味道再难吃,也比糜子要好得多,皇宫里年年忆苦思甜的糜子死面饼,他都能干三个,更遑论一点粮食。

    时间临晚,找了条小河边的平地安营扎寨,陈堪便将亲卫剥离出来的糙米淘了开始用镇子蒸。

    糙米饭蒸两次做成双蒸饭,一小碗米饭能蒸出一大锅。

    这样的米饭就是用来哄肚子的,包括将粥放冷切块分食,也是一个道理,看着多,吃下去也有强烈的饱腹感,但根本不足以提供人体一天所需的营养。

    陈堪将一锅双蒸饭分成平等的三碗,他和朱瞻基,朱瞻壑,一人一碗。

    “这便是咱们今晚的早餐!”

    陈堪对着两人说了一句,随即端起自己那碗开始往嘴里刨食。

    别说朱瞻壑有些愣神,这下就连朱瞻基都有些不淡定了,他不挑食,不代表他没有要求啊。

    “老师,就吃米饭,不配点菜吗?”

    “看好了,这是干饭,许多百姓连这样的饭都吃不上,只能吃稀粥。”

    陈堪白了朱瞻基一眼,随即继续开始刨米饭。

    这一次他之所以要把朱瞻基和朱瞻壑带出京师,当然也是存了让他们自己来看看大明的真实情况的打算。

    他们俩自小在朱棣身边长大,才开始记事又在侯府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

    尽管他们已经足够优秀,但眼光还是狭隘了一些。

    对于民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只能从南北两京和运河两岸这些富裕的地方去了解。

    这些地方的人虽然也不富裕,但至少吃得饱肚子,以至于他们都打心底的认为大明现在就是盛世。

    但大明现在到底是不是盛世,陈堪太了解了。

    朱瞻基将来注定是要登上那个位置的,早点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民间疾苦,对他未来要走的道路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被陈堪呛了一句,朱瞻基和朱瞻壑一愣,还是开始慢吞吞的往嘴里刨米饭。

    吃像麸糠一样的粮食是一种什么体验?

    味道还是其次,首先便是很干,干到不喝水吞不下去。

    所以,朱家兄弟便只能一边喝水,一边刨食。

    凉水配双蒸饭,吃得两人直翻白眼。

    陈堪几大口扒完碗里的米饭,便回到大帐之中准备睡觉。

    朱瞻基和朱瞻壑见陈堪离去,便悄摸将碗里的米饭倒进了小溪里,而后回到营帐准备开始大快朵颐。

    只是一回到营帐,他们便发现他们从京师带来的零嘴竟然不翼而飞了。

    朱瞻基气急败坏的唤来亲卫询问,亲卫一脸为难道:“两位殿下,侯爷说,今夜您二位都没有粮食配给了,另外,侯爷还下了禁令,不许您二位私自出营觅食。”

    听见亲卫的话,朱家兄弟对视一眼,顿时满脸苦涩。

    什么情况,来的时候陈堪也没告诉他们,他们需要体验民间疾苦啊。

    此时——

    陈堪所在的大帐之中,一个亲卫正在向陈堪绘声绘色的禀报两位殿下将粮食倒进溪水的景象。

    陈堪静静的听着,待那亲卫说完,便淡淡的吩咐道:“既然米饭他们不吃,明天中午便将他们的粮食配额换成稀粥,记得要百姓们喝的那种。”

    “是!”

    待侍卫领命而去,陈堪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常宁抱着凤阳安静的待在一边,听见陈堪的安排之后,不由得凑上来问道:“他们毕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人,这样会不会太苛刻了?”

    陈堪摇头道:“太祖爷当年未起家的时候,做过乞丐,更当过和尚,所以太祖爷才会如此爱惜百姓,如此痛恨贪官污吏,因为他深知,百姓们但凡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选择造反。”

    常宁诧异道:“他们哪能和皇爷爷比,皇爷爷是何等经天纬地之人。”

    陈堪道:“所以我只是让他们体验一下寻常百姓的饭食,而不是直接让他们去自己种地自己乞食。”

    被陈堪噎了一句,常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陈堪继续说道:“他们和寻常宗室子弟是不同的,尤其是瞻基,他现在是皇太孙,将来的大明皇帝,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大明还能指望谁?”

    “行行行,总之都是您有理。”

    陈堪的说教让常宁有些恼怒,这话说的,好像她就是那个囊虫似的。

    “哈哈哈......”

    陈堪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随即低声道:“行了,睡吧,还有三日的路程便到景德镇了,你不是好奇为何能从泥土变成那么精美的瓷器吗,正好去开开眼。”

    常宁一把将凤阳塞进陈堪的怀里,翻着白眼道:“还没洗漱呢~”

    “快去快去!”

    陈堪催促了一句,将凤阳哄睡着之后,也顿时困得不行。

    ...

    翌日,朱瞻基朱瞻壑早上的食物就变成了一锅稀粥。

    朱瞻基瞪大了眼睛,拿着筷子搅合半天才找出来几粒完整的米。

    “老师,就吃这个?”

    “弟子会饿死的!”

    陈堪端着大碗将稀粥喝完,斜眼道:“百姓就是吃这个,他们能活,你也能活。”

    听见陈堪没所谓的话,朱瞻基顿时一脸悲愤。

    朱瞻壑盯着碗里清汤寡水的稀粥愣神半天,忽然问道:“老师,大师兄是皇太孙,他需要知道民间疾苦,弟子将来又不做皇帝,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陈堪耸了耸肩,懒散道:“这谁说得准,万一你父王大发神威,将你大伯你爷爷你三叔都踩在脚下,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吧?”

    听见陈堪的屁话,朱瞻壑嘴角不断的抽搐。

    朱瞻基皱眉道:“老师怎么知道百姓们吃的是这种东西,这就是一碗水,怎么可能吃饱肚子?”

    此言一出,陈堪不由得嗤笑一声,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战马,而后指指不远处冒着炊烟的村庄,淡淡的说道:“现在正是饭点,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看百姓们吃的都是什么。”

    “看就去看!”

    朱瞻基一下子把盛粥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着朱瞻壑吩咐道:“壑弟,走!”

    朱瞻壑挣扎片刻,也放下了粥碗。

    两位皇孙殿下要去微服私访,这可是大事,王灿正准备带人跟上便被陈堪喝住。

    “侯爷,咱们不跟着去吗?”

    “万一两位殿下出事怎么办?”

    看着朱家兄弟朝着不远处的村庄打马而去,王灿的脸色有些焦急。

    陈堪罢罢手道:“不去,你带人去了,他们看见百姓的食物之后,指不定还以为是我故意安排好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陈堪安抚了王灿几句,便看着那村庄的方向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他的粥喝完了,但朱家兄弟的粥却冷了。

    不到一炷香时间,二人便去而复返。

    去的时候满脸不忿,回来的时候却是沉默寡言,颓丧得像是两只鹌鹑。

    朱瞻基端起碗将冷掉的稀粥一口喝干,朱瞻壑有学有样。

    二人沉默片刻,朱瞻基忽然开口问道:“老师,为什么现在京师满朝文武都说大明已经是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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